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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辽阔的土地都是荒芜的戈壁,骨柴镇的地理条件很特殊。其实周围的环境就注定了一个结论,骨柴镇是个经济落后的乡镇。可以说,镇里除了那些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达官贵人,其余的普通百姓都很穷,穷得基本是在一个水平线上。
生活在骨柴镇的人与其他地方的人相比,唯一能够占到的便宜就是死了以后可以免去火葬费。骨柴镇方圆几百里不见火葬场,主要是镇上大力提倡土葬,并且只准死人入土,不准用棺材成殓。原因是这里地广人稀,戈壁猖獗,死去的人埋在地下不失为一种上等的肥料,可以刺激野花野草的生长,起到难能可贵的绿化效果。如果死人放在棺材里,这就有碍土地充分地吸收养分。镇上对绿化非常重视,否则用不了几年,戈壁滩上肆虐的风沙非把骨柴镇掩埋不可。
骨柴镇的畜牧业发展几乎为一张白纸,个中缘由是因为凡是食草类的牲畜骨柴镇一律禁止饲养,什么牛啊羊啊坚决不能在镇上出现,以防跑去周边的戈壁滩吃野草。对于经常黄沙漫天的骨柴镇来说,野草就犹如野人一样凤毛麟角,所以加强保护是自然的。当然,鉴于人权问题,食草类牲畜也可以以另一种形式出现,那就是以宠物的形式招摇过市。不过这有严格的限制,比方说每家最多只许养一只,口粮问题必须由饲养者在不损害骨柴镇及其周边植被情况下自行解决,推荐的解决方式是购买菜市场的蔬菜来喂养。另外,此类宠物倘若出门,饲养者必须像拴狗一样在脖颈上套好链子,严加看管,一旦啃食野草等植被,相关人士一经发现,绝不留情面,直接拉入屠宰场屠宰。
为了让这条骨柴镇所独有的法规更具威慑性,镇上一位领导甚至提出一个惨绝人寰的建议,那就是,如果谁家的食草宠物在骨柴镇范围内有啃食植被的行为,抓住以后要在镇上的主干道进行游街,然后以古代见着猫儿剜半斤,见着狗儿割四两的凌迟刑法将其处死。后来这个建议被镇上的领导班子认真研讨了三个月,最终因为太过残忍而未能通过。当时另一位领导恰好与提出这个建议的领导争级别,所以不甘示弱,提出了一个对违反法规的食草宠物采取腰斩的刑法。这个建议被讨论了三个月后领导班子分为了两拨,双方各执一词,最终参与研讨的全部领导公费去泰国一边旅游一边研讨,美其名曰:要在劳逸结合中达到工作目的。至今这个建议仍然在研讨当中。
前面说过,骨柴镇的人很穷,甚至有些人家连孩子也养不起,更遑论什么食草宠物了。事实上,镇领导们煞费苦心研讨的量刑,实际利用范围很低,低到整个骨柴镇就只有打了一辈子光棍的罗老头一个人养了一只羊,而镇政府围绕在这只羊身上所产生的行政费用大概一千只羊都不止,完美地诠释了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一成语最邪恶的一点。
罗老头的羊究竟是绵羊还是山羊抑或是小尾寒羊没有人去细分,原因是这只羊后天的行为彻底决定了自身的名称。骨柴镇的人客观地将这只羊誉为垃圾羊,顾名思义,这只羊是吃垃圾长大的。每天一到用膳时间,骨柴镇的人就可以看到罗老头迈着轻快的步伐,神气活现地牵着他的羊走向垃圾堆。随后,这只羊便开始有条不紊地吃着垃圾堆上的废纸。纸里面虽然含有稻草,可是毕竟经过了工业加工,不像土壤里生长出的草那么富含营养。久而久之,这只羊的嗓子吃出了问题,再也不能发出“咩咩”的叫声了,变成了地地道道的一只“沉默的羔羊”。因为长期的沉默,面部表情不免会显得深沉,这只羊看上去就像是怀着阴险的念头一直在阴暗思考。
无论时光怎么变迁,罗老头对这只羊的爱不变。如果买一斤菜,罗老头可以省下半斤喂自己的羊。很多动物都是拥有感情和灵性的,这只羊也不例外,它特别依赖罗老头,总是温顺地与罗老头呈相依为命的态势,无声地分担了罗老头作为光棍汉巨大的孤独。
即使是偶尔短时间的外出,带着羊不方便,罗老头对这只羊的惦念之情也是深切得溢于言表。一次罗老头上理发店剪头,当理发师为罗老头剪完头发,到了最后给付酬劳的环节,两人发生了争执。态度强硬的罗老头硬是借用自己的羊来对理发的价格发出挑战,“你这鬼地方剪个发为什么要五块?剪羊毛的人给我的羊来了个全身剪才两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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