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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下午7:00。
三月份的天气,夜幕降临。透过夜幕所笼罩的枯树枝桠,可以望见坐落在小镇边缘的教堂发出一点幽幽的灯光。从黑色夜幕的教堂中隐隐约约地传出唱诗班肃穆的歌声。碎碎的声响,贴着地面,传向小镇的每一个角落,像是疯狂生长的藤蔓,在土壤之下形成了占领。仿若上帝之手摩擦着地面,拉扯着黑色的幕布,掠过地面,压抑出窒息的大地。
唱诗班点燃着蜡烛,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照在领唱的牧师阴暗的脸颊上,投射出阴暗的棱角。在牧师的前面,站着几十个表情冰冷的唱诗者,统一身穿白色的礼服,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低沉的吟唱声。
阴暗烛火所照射不到的角落里,一个少年正默默注视着一切。黑暗中他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林琛二十出头,短发,尖下巴,白皙的皮肤,小而巧的薄嘴唇,一身深蓝色的学生中山服。他从小与外婆相依为命:住在小镇边缘的一幢土楼里。虽然无父无母,好在外婆的魔术远近闻名,经常被邀请去表演,生活倒也过得去。倒是林琛,长大之后,魔术没学好,书也没念好,祖孙俩的生活却是一天好过一天。于是外面就有人传,林琛肯定是干了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情,不然的话整天到处游手好闲的他怎么出手那么阔绰。也难怪,林琛经常是一身名牌。这样的话说多了,林琛却从不放在心上,照样游手好闲,整天灯红酒绿的。也有人在他外婆身边咬耳朵,老太太听了只是一笑而过。
从这些可以看出,林琛根本就是一三无人员,无学历,无工作,无牵挂,唯一的任务是混吃等死。不过林琛可不这么想,他现在急需一个女朋友。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林琛之所以出现在教堂里,完全是拜老太太所赐。礼拜天一大早就被老太太逼着去教堂做礼拜,说是洗洗他身上的怨气。林琛跑出去逛了一天,怕老太太去教堂查岗,临近下午才灰溜溜地钻进了教堂的角落里。所谓一物降一物,林琛这么鸡贼,偏偏遇上了比他还鸡贼的老太太。老太太的魔术当真是出神入化,自然是速度快如闪电。林琛自从初中被老太太当着他的面将他内裤给拿了去之后,就再也不敢挑战权威了。
林琛坐在角落里昏昏欲睡,肃穆神圣的歌声让林琛产生了即将灵魂升华的错觉。林琛抬头看着天花板,他觉得此刻上帝降临的几率比较大。整个教堂一派祥和的气氛,圣洁仿佛是另一个天堂。
“咣瞪!”一声巨响。
所有人的头转向教堂那扇破败的、被闯进来的人摇晃得左右大幅度摇摆的木门,一个慌张的人影气喘吁吁地指着牧师,满头大汗地张着口,脸上的肌肉抽搐着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这个身穿过时西装的中年人。等待着他的下文。
“呼,呼呼……你,你老婆,自,自杀了!”中年人痛苦地说出一句话,随即努力大口喘着气,看来是奔跑了不少路程。
牧师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迷茫地紧盯着那位闯进来此刻正在弯着腰喘气的中年人。
林琛转头盯向正处在迷茫状态中的牧师。唱诗队伍里跑出一个妇女,奔向门口喘气的中年人。拉扯着他的衣服乱喊:“你胡说什么呢你!脑袋让驴给踢了吧?!”
那中年男人抬头注视着牧师,手一直指着他,嘴里说不出话来。拉扯着他衣领的妇女似乎相信了什么,忙问:“你,你说谁?谁自杀?!”
“牧,师,牧师!”中年男人指着沉溺在惊讶与震惊中的牧师。牧师本就开始微微颤抖的嘴唇,终于剧烈地哆嗦了起来,胸口一高一下起伏着,似乎有一双有力的手在他的肺里使劲推拉似的。
“啪!”圣经从他的手上滑落,跌落在教堂光洁的地板上,散落了一地褐色的纸张。
整个教堂沸腾了。除了林琛。当然,门被踢开之后,这家伙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
下午7:13
案发现场,牧师目光呆滞地坐在妻子尸体旁边,泪痕已经在他脸上慢慢干涸。报案的中年男人正在向警方汇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的原因。林琛向警方出示了特别调查的证明(特别调查证明也就是警方颁发给那些经常帮助警察破案的特殊人士的案发现场通行证)。
林琛盯着尸体,不经意间看见做完笔供的中年男人被带走了。空气里是一股血腥味和古巴烟味。
“怎么回事?”林琛问旁边的做笔供的警员。
警员小声嘀咕:“这家伙在牧师老婆开的彩票站中了奖,下午来商量怎么领奖,就给碰上这事了。”
林琛继续关注尸体,已经有警察将牧师给拉开了。林琛听到旁边一个女警察安慰牧师:“人死不能复生,你和上帝这么多年雇佣关系,我相信她已经在天堂了。别伤心了……”
2
死者系牧师老婆,三十四岁,手枪自杀,枪来自于黑市场。之所以判定为自杀,是因为死者的头部中弹部位有子弹穿透时烧焦的痕迹,这是只有近距离射击才能造成的痕迹,另外,死者的死亡姿势很整齐,躺在庥上,床单没有皱折,这说明死者是很小心翼翼地躺在庥上,至少是小心翼翼地出现在庥上。屋子里除了报案的中年男人的足迹与牧师的足迹之外,没有任何可疑足迹。警察忙碌了半天,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连可疑指纹都没有找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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