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嚼一嚼

楔子

夜很深,就连网吧这样喧闹的地方也是安静的,顺着角落包房里敲敲打打的声音看去,男孩的脸被电脑屏幕映得惨白,双手却灵活地游走在键盘上,眼看最后一关就要闯过,突然,男孩眼前一黑,随之而来的是全身毫无预兆地痉挛,最后,他的身体以最痛苦的姿态僵硬在了网吧的沙发椅上。

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夜晚,只是这一夜,刺耳的铃声在深夜的网吧响起。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啊—— 啊—— 啊——”女孩嘶哑的声音在网吧徘徊,那声音似乎有穿透力一般,即便带着耳机,仍有许多人听得到。

深夜沉睡的人本就讨厌被打扰,尤其还是那样诡异的铃声,睡在隔壁包房的男人恼怒的吼道:“你他妈要死了是不是。”

男人的声音引起了网吧许多人的侧目,但包房里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气愤于里面人的态度,隔壁包房的男人道:“想死,老子成全你。”说着他一把拉住包房的门把手,可是那门似乎被什么牵扯着,他拽了几下都没全部打开,最后收不住暴脾气,他用尽力气狠狠一拽,包房的门瞬间打开,随着门开的一瞬间,自包房里飞出了一团东西,正落在男人怀里。

那东西是粘的,热的,落在他怀里时,还在有力地跳动着。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他托起来就着网吧昏黄的灯光看去,只见那鲜红的东西正往下滴着血,形状与晚上母亲一点点切碎为他心肺汤的那颗猪心一样,只是不同的是,这颗还在跳动。

“啊——”随着一声尖叫,男人扔掉手里的心脏。即便落在地上,那颗心仍旧在动,仿佛是僵硬地趴在包房里的男孩死前最后的挣扎,而他身边已经响了很久的手机屏幕上,不停闪现着“妈妈”两个字。

1.

莫臣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市局法医科的灯依旧亮着,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具已经解刨完毕的尸体,女孩死于窒息,却不是外部的,似乎为了让她的窒息看起来自然些,有人从口腔用柔软的糯米团堵住了她的气管。可惜行凶的人并不知道,人死之后一切消化器官都会停止运动,这块糯米团会永远留在尸体里,所以凶手不算聪明。

看着盘子里那块深红色的黑糖糯米团,几个钟头滴水未进的莫臣咽了咽口水。市局法医科有个变态的男法医,在这个城市都不是秘密,为了找到死者死前的真相,他会在尸体最细微的地方找到线索,甚至许多情况下,他还会做出许多出人意料的事情,比如尝试那些死者死前吃过的东西,打碎死者胃粘膜内留下还未消化掉的食物,然后模拟人的消化系统,以推测死亡时间。

为此近乎所有人他是个疯子,有时候只是比疯子有理智那么一点点。

“正阳路的网吧,有案子,你来看下,调一些一手资料。”电话那边的是莫臣的大学同学,也是市局刑侦科的队长,于箫。

揉着皱在一起的眉峰,忙了几天没睡的莫臣道:“大哥,我几天没睡了,我要助手过去。”

“别,还是你自己来吧,我发誓,只要你来,绝对不会失望。”

呸了一声,莫臣道:“你那次不是这么说。”

“这次是真的,死者的心被人从身体里拽出来了……”

对于一个法医来说,再没有什么比一个新鲜的案子对他的诱惑更大,开车带着助手赶到正阳街的网吧时,网吧外围满了人,拿着验尸的箱子走进网吧前,莫臣习惯的扫了一眼围观的人,一位著名的犯罪心理学家曾说过,人是这是这世上最胆小的动物,他们一旦做了什么亏心的事情,最怕的就是被发现,所以一场命案发生后,害怕被发现的凶手有百分之六十会在现场附近徘徊。

进了网吧,一股扑鼻的血腥气飘来,顺着那味道闻去,刑侦科科长于箫就站在死者所在的包房外,见莫臣来,才要说什么,就见他径直的走向落在地上心脏。

躺在地上的心脏因为离体时间较长,呈舒张状,而从地面喷溅的血来开,心脏落在这里的时候心肌仍在抖动,所以四周会有小范围的喷血,戳了戳那颗完全死掉却牵连着大部分血管的肉坨,莫臣舔了舔手指的味道,血是腥甜的,带着些铁锈的味道,应该是用铁器取出的,起身,走进死者所在的包房。

因为是夏天,死者穿着一件很薄的T恤,后胸口的位置呈血洞形,打开手电,自胸口看去肋骨以不正常的断面向内折断,而几根肋骨的折断面上,还挂着丝状的肉。

关掉手电,又看了一眼包房的门把手,淡然的法医皱了皱眉头,门把上有一个铁钩,如果他没记错,这样的铁钩应该是早市上卖猪肉的肉贩才会用的那种悬挂内脏的钩子。可是这钩子怎么会在这里。

见他皱眉头不解的样子,女助手苏贞道:“头儿,不然我先来?”

摆了摆手,彻底把现场交给助手,莫臣自包房退出来,冲着等在外面的于箫道:“死者什么背景?”

“小康之家,虽然学习不好,也不孝敬父母,却没有特别不正常的社会关系,所以仇杀的几率应该不大。第一个目击证人在隔壁做笔录,要不要去看看。”于箫与莫臣是同一期警察学校毕业的,在市局这几年两人合手破过许多大案,所以彼此有什么习性,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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