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冷的月光冲斥着血腥气息的夜晚,叶子丹孤独地行走在一条空寂无人的路上。他目光呆滞,没有方向没有目的,他也不知道夜晚中行走的自己是怎样的一种状态,他只是感觉自己的前方是一个没有边际的终点。
突然,前方赫然出现了一个满脸血污的年轻女人。那个女人半张着嘴,努力想从地上挣扎起来,一只鹰爪似的手直勾勾地伸向他。
叶子丹看到,她的眼睛也是直勾勾的,像死鱼肚子一样泛起惨淡的白光。夜很黑,那血污里发出一串慑人心魄的颤音:“救……救救我,快,拿你的命来救我……”
“啊——”一声尖叫,在凄迷的夜里响起,叶子丹悚然从睡梦中惊醒。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天空清凉薄荷般的月光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极像一只偷窥的眼睛。他不敢确信自己是在做梦,他感觉有一种神秘的东西在黑暗里喘息,就像是一个跳动的心脏。
“谁?”他迅速把床头柜上的壁灯打开。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灯泡带着刺耳的尖叫轰然炸开,一枚破裂的玻璃温柔地划破了他的眉头。
同时,他闻到一股浓重的气味,那是从厨房方向来的。他迅速冲过去,发现煤气阀门正大开,往外“哧哧”发出可怕的声响。一种突如其来的惊悸迅速在他全身蔓延开来。
似乎有人在哭泣,准确地来说是个女人。浴室,浴室,那个细若游丝的声音正是从浴室里面渗出来的。他颤栗地朝里面走去,但身后壁厨的门却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里面分明是一双女人的脚,红色的。他走过去一把拉开衣服,发现那只是妻子的一双高跟皮鞋,水红的鞋面裸露在月光下,浮现出虚幻的色彩。
“叮零零——”在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轻轻响起了电话声。叶子丹迟疑地摸过去,颤抖着拿起了听筒。对方一片沉寂,没有人说话,但他还是隐约听到了里面蠢蠢欲动的莫可名状的喘息声。缓缓地,这种声音流进寂静的暗夜,在房间吊顶附近回响片刻,旋即在黑暗中向深不可测地方消逝。
二
白露是清早从a市中心医院回来的,她上夜班,已经一晚上没有睡了。她一回来就发现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丈夫惊恐地蒙着头,瑟缩在床上,已经精疲力尽了。
“怎么了?你在玩什么名堂?”白露有些奇怪。
“鬼,我看到了鬼,你知道吗?有人在家里,她要杀我。”
“大白天的,你净说鬼话。”白露说。
“我不骗你,真的,我昨晚梦到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正向我索命。”
“嘘,小声点,别让外面人听到,还真以为你吃错药了。”
“真的,她又出现了,我看见她伸出带血的手,问我为什么不救她,那双直勾勾的眼睛,我都快被她吓死了。”
“我看你是自己吓自己。”白露说完这句话,她突然感觉自己的声音也含有了一股紧张焦虑的味道,仿佛丈夫传染似的。
毕竟只是一个梦,叶子丹渐渐平静下来。事情似乎就这样结束了,但那种突然而至的恐惧依旧在叶子丹心里回荡。他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在静如止水的钟摆处,他隐约感觉自己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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