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要割下你一条腿来。”那个人在电话里彬彬有礼地说。“三天之内。”他居然还强调了时间。
白华感觉自己的喉咙干起来,他突起的喉结费力地蠕动了一下。
“你是谁?”
“这个不重要。”那个声音慢慢说。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如果你不叫白华,那我就找错人了,如果你是,那就没有错。记住,三天内,腿。”
他像是要挂电话了。
白华像抢一件东西那样仓皇叫起来,“别挂别挂,咱们说说清楚,我究竟……”
男人的声音耐心地响起来,就像在跟白华辨一个道理。“我的老婆,你上了我的老婆,你送给我一顶绿帽,我要你一条腿过分吗?”他自己回答了自己,“一点都不过分。”
这次他真的挂掉了电话,挂电话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挺平静的。
白华怔怔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一直攥着话机,就像淹死的人攥着临死前抓到的一段枯枝不撒手,他的脸色差不多同客厅的墙壁一样白。
他妻子在厨房喊:“谁打来的电话?”
“没,没谁,”过了会他补充道,“一个朋友,你不认识。”
2
白华根据那人的话分析了一下,初步得出了一些结论,这个男人,应该是何东娜、杨婉、莫莉、张妍这四个人的丈夫中的一个,他婚后这一年多,跟他保持那种关系的良家妇女只有这四个人,找小姐不应该包含在内,也不能说小姐就没有老公,只是没听说过小姐的老公会打电话给妻子的客人,谴责人家给自己戴了绿帽,这不能成立。白华觉得嫌疑只能在她们四个身上。
他们交汇的历史从两年半到四年不等,这种关系如同流水绵绵始终无法斩断,婚姻筑起的矮墙对于善于攀援的红杏来说形同虚设,他同她们见面的频率大约是半个月到一个月一次,地点通常都选在郊区的宾馆,有时候也去几十公里外的邻市。
一定是在谁的身上出了差错,是哪个笨女人?
他在脑子里把四个人的背景梳理了一遍,以前他关注的都是她们的身体,关注她们身后的男人还是头一次,一切印象都零碎而影影绰绰。
何东娜,他从前呆过的一家广告公司的财务,他好像听她提过,她老公是个开出租车的,长年久坐让他患有严重的前列腺炎。
杨婉,QQ聊天钓到的,她老公好像是个警察,但威猛的警服下他的阳刚之气却不能令她满意,他对于与白华的约会最为流连忘返。
莫莉,一次网上报名参加的穿越西理山的驴行活动中结识的,她是个姿色平平的中学数学教师,她的丈夫是她的同事,一位不苟言笑的体育老师,白华还曾见过他一面。他的身体不存在任何问题,莫莉认为他们间的问题是心灵方面的。
张妍,一家有过业务往来公司的销售经理,她老公是干什么的,没听她提起过。她不提起他也许是源于惭愧。她不提,白华自然也就不问,他从来恪守规矩。
那么到底会是谁呢?谁会是那个打电话的人?
无论是谁,白华都嗅到了浓郁的危险,这种事不比其他,一个遭受了羞辱的男人,一个心尖上被插上把刀的男人,无疑会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中,不管他从事何种职业,他孔武有力或是若不禁风,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变成一匹狼,他如果打电话说要卸你一条腿,那十有八九是会履行诺言的。
白华告诫自己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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