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回忆

1.游戏开始

祁天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空间。

他似乎刚从一个冗长的噩梦中醒来,那个梦令他疲惫不堪,但他却记不起梦的内容了。

狭小的正方形房间没有门窗,局促到只够伸展开双腿。四周是雪白的墙壁,干净得没有一粒尘埃。

地狱回忆

密室里只挂了一盏刺眼的白炽灯,一直如白昼般明亮的房间内,根本无法辨别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

祁天努力地回忆着来这里之前的经历,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他好像失忆了,而且非常严重。

现在的他除了知道自己叫祁天外,关于自己的任何事情都想不起来。

他翻遍了自己的衣兜,也一无所获。

房间的角落摆着一瓶水和一包压缩饼干。祁天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很饿了,肚子正不断发出抗议的声音。

本能驱使着他抓起那包饼干,但理智却提醒他,这是把他带来的人放置的,里面很可能有毒。

祁天最终还是放弃了食物,准备先在密室四周找找有没有隐藏的出口。

令人沮丧的是,辛苦寻找了半天,他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懊丧的祁天猛踹了几下坚硬的墙壁,换来的只有脚趾的疼痛。

没办法,他只能坐回原地,努力思索着关于自己的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祁天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

很快,他又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浑身疲惫不堪。似乎又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但他还是回忆不起任何梦中的内容。

这种一片空白的无力感让祁天莫名愤怒。

角落里依然摆放着食物和水。饿极了的祁天已无暇顾及是否有毒,抓起来一顿狼吞虎咽。

半晌,他终于恢复了体力。

这时,他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一张白色纸条。

纸条上放了一小粒白色药片,下面写着一段话:“想找回丢失的记忆吗?睡觉前把药吃下去,你就能在梦里体验到曾经的记忆。”

祁天盯着药片犹豫了半天,不知该如何选择。

又度过了无法计量的漫长时光,祁天再次感到了困意。

虽然没有表,但体内的生物钟还依然能够提供一些时间的概念。

祁天的目光再次指向了那粒药片。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杀死自己的话,完全可以在是食物里下毒,但自己现在还安然无恙,因此药片很可能也没有毒。

而且,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永无尽头的、一片空白的密室幽闭生活了,他必须做点什么来找回自己的记忆,并想办法逃离这里,不然他一定会被逼疯的。

这样想着,下定决心的祁天咽下了药片。一股浓烈的困意很快席卷而来。

2.第一晚的梦中回忆

此刻,祁天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办公桌前,身边摞满了厚厚的文件。

“祁组长,好消息,今天晚上不用加班哦。”一个甜美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祁天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女孩,祁天觉得她很熟悉,但又记不起是谁。

“你是……”

“我是筱梅啊,你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女孩讶异地问。

时值盛夏,她的脖子上却围了一条厚重的红色毛围巾,与她整齐的工装搭配在一起,显得十分怪异。

“呃……我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额角,医生说可能有短暂性的失忆。”祁天编了一个拙劣的谎言。

“那以后可要小心呀!”女孩关切地说,“我是你的助手筱梅,咱们经常搭档呢。”

“哦,是这样啊……”祁天试着从筱梅口中套出更多关于自己的信息,“但我还有好多事情记不起来,能不能请你……”

“嘘——”筱梅忽然把食指贴在嘴上,比了一个“秘密”的手势,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抱歉了祁组长,我现在还有急事,没办法和你细说。晚上我们到附近的饭店详谈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了,只留下一个戴着鲜艳红围巾的背影。

无奈的祁天只得轮番轰炸身边每一个人,向他们询问关于自己的事情。

然而,所有人的反应都很奇怪,当他提起自己的名字时,他们脸上纷纷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好像听到某种不可谈论的诅咒与忌讳。

一天下来,祁天通过对身边同事各种死皮赖脸地逼问,也只得到了一点模糊的信息。

他大致知道自己今年三十岁,目前在这家公司当小主管,有一个叫筱梅的助手。

下班时间到了,周围的人却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祁天好奇地问身旁的同事:“怎么不走,今天不是不加班吗?”

满脸痘痘的肥胖男同事十分诧异地盯着他,好像见到怪物似的:“走?我们从来没走过啊。”他迟滞的眼神像死尸般空洞,直勾勾地盯着祁天。

“别开玩笑了,就算是加班拼业绩也不用这么……”祁天还没说完,忽然发现胖同事的瞳孔开始急剧缩小,脑袋也像木偶般僵硬地转到了右侧,那角度绝不是正常人能达到的。

他的脸部也痛苦地扭曲起来,皮肤逐渐变成了诡异的青紫色,嘴唇像滴血般,红得触目惊心。

天哪,他该不是有什么怪病,恰好这个时候发作了吧。

祁天一把抓起公文包,想赶紧离开这诡异的地方。就在这时,他隐约闻到了一阵刺鼻的焦糊味。

“我……我看不见了……”只剩眼白的胖同事伸出手在空气中胡乱抓着,差点碰到一旁的祁天。

怪味越来越浓烈,那是着火后器物烧焦的味道,还伴随着呛鼻的黑烟。难道是大厦里面失火了?

然而,同事们却对正在发生的怪事不闻不问,依然埋头于电脑之前,仿佛一具具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祁天实在无法忍受眼前的诡异景象,拉开门飞奔了出去。外界的冷风吹过他的脸,使他冷静了一些。

这时,他才猛然意识到,刚才胖同事的诡异模样和一氧化碳中毒而死的尸体的体表症状一模一样。

那一刻,彻骨的寒意和恐惧再次涌了上来。

因为找不到电梯,祁天只好走离他最近的楼梯。倒霉的是,楼梯间的声控灯偏偏失灵了,一个都不亮。

慌乱不堪的他在一片漆黑的楼层间奔逃,几次都差点摔倒。

忽然,楼上楼下响起了嘈杂混乱的脚步声,其中还参杂着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可祁天看过去时却空无一物,寂静的楼道里连一丝人影都找不到。

心惊胆战的祁天现在只想不顾一切地逃离这该死的地方。可楼梯仿佛变得无比漫长,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

不知跑了多久,筋疲力竭的他终于看到了出口,像死里逃生的人一样扑了过去。

出口旁边的路灯下正站着一个戴红色围巾的女人,昏黄的路灯把她的背影拉成一道长长的斜线。那人正是筱梅。祁天这才想起自己这一整天都没在公司见过她。

“祁组长,你来啦,”筱梅转过身来,灯光映衬下的脸苍白僵硬,配上那夸张的口红和腮红,像极了丧葬用的纸人,又像是入殓师新画的妆容。这与白天温婉美丽的她判若两人。

“我一直在等你。”

“呃,久等了。我们去哪里谈?”祁天不敢直视她怪异的脸。

“跟我来吧,我最近发现了一家很不错的餐馆,好多同事都去那里吃呢。”筱梅领着祁天,拐进了一条幽深的小巷里。

3.暗巷

在曲折幽暗的小巷里七拐八绕了很久,祁天才终于看到了角落里一处亮着昏黄灯光的小店。

店铺没有招牌,透过窗户可以隐约看到许多攒动的人影。

祁天跟着筱梅走了进去,才发现这极不起眼的小店里居然容纳了这么多食客。

一片蒸腾的雾气和嘈杂的人声中,他们两个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两处空座。祁天并没有点菜的心思,只想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背后的真相搞清楚。

但筱梅却不急不慢地拿起菜单,悠闲地说:“不急,先吃饭。”

菜很快就上来了。祁天夹起一筷放进嘴中,却发现饭菜是凉的,似乎还有些变质的馊味。

“这是什么黑心的店家,居然拿剩菜糊弄客人?”祁天一把将筷子拍在桌面上,愤怒地大声质问着。

“哎呀,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可是你亲手做的饭呀,你难道吃不出来吗?”筱梅却忽然咧开嘴,露出一个夸张到有些惊悚的笑容。

“我做的饭?你在说什么胡话?”祁天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就是你亲手做的饭呀,也是我在人间吃到的最后一顿饭。”筱梅笑得愈发狰狞。

祁天觉得她已经有些精神失常了,本能地躲过她的目光,向周围望去。忽然,在一众食客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竟然是刚才那个奇怪的胖同事。而胖同事几乎在同时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缓缓抬起头来,对他阴森森地笑着。

“你,你不是一直在办公楼吗?”祁天的声音颤抖起来。

胖同事并没有回答他,露出一口被烟熏得漆黑的牙,发出咕哝的怪叫声。接着,他好像被看不见的火焰点着了一般,肥胖的躯体迅速萎缩扭曲着。

“死……死人了!”祁天恐惧地对着筱梅大喊,可她和其他食客却都完全无视了刚刚发生的恐怖一幕。

“好像有点热呀。”筱梅自顾自地摘下厚重的围巾,赫然露出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伤疤。

她不是人!那种伤疤之下,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意识到这一点,祁天转身就跑,却发现身边的所有食客都开始在火焰中挣扎起来。四面八方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宛如人间地狱。

他隐约从中辨别出了筱梅的声音:“别走啊,别丢下我们啊!”

祁天拉开大门,正要冲出去,眼前却猛地出现了筱梅的面容。

“祁天,你又想一个人逃掉吗?”

就在祁天几近绝望时,他忽然看到了一旁的餐桌上摆着一个打火机。他灵机一动,迅速抓起并点着了它,推到了筱梅身旁。

伴随着一阵惨叫,筱梅竟然迅速消失在眼前,只化成了一堆黑色的烟灰。祁天暗暗叫好,把打火机放进兜里,向左边的小道跑去。

4.红色的背影

跑了很久,祁天终于绕出了那漆黑的小巷,来到了一处宽阔的道路上。

路两边立着破旧古老的路灯,一直延伸到远处昏暗的群山。

路面上撒着细碎的砾石,祁天惊讶地发现这些脚下的碎石正在不断地颤动。

忽然间,远处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巨响。前方的山体似乎正在剧烈晃动,大块巨石滚落下来,脚下的大地都在震颤。接着,地面猛地裂开一条缝,不断扩大的裂口下是无尽的深渊。

一只只如触须般的黑色长手从深渊内伸出,在半空中摇摆乱抓着。

眼前的一切,简直就是在CG游戏中才会出现的地狱的画面。

祁天没多想,转身就往群山的反方向跑去。

几十分钟后,公路消失在尽头,眼前是一片破败的城中村。狭窄的小道周围尽是破旧的房屋,不时出现一两点昏黄的灯光和诡异的磷火。

走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三条岔路。祁天思索了一阵,选择了中间那条。走着走着,周围的灯火愈发黯淡,前面似乎是一个死胡同。

正当他怀疑自己走错了路时,小道尽头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背影。

那是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她穿着一身破旧的红色连衣裙,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

她的背影让祁天有些不寒而栗,本能地转身就走。

但是脚下似乎有个软绵绵的东西,一下子绊住了他的脚。祁天低下头,看到一个打满补丁的毛绒玩具熊,浸满污渍和灰尘的毛坯上,粘着斑斑暗黑色的污渍。

“哥哥,你去哪?”小女孩幽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祁天更害怕了,不觉间加快了步伐。可是,道路的出口处赫然被一个身影堵住了,那正是刚才还在他身后的红衣小女孩!小女孩依然背对着他,正用手整理漆黑的长发。

忽然,她拨开了后脑勺上厚厚的头发,一张脏兮兮的脸露了出来!

祁天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可就在这时,女孩慢慢地转过头来,正面还是那张一模一样的脸。

两张脸的小女孩看着吓坏了的祁天,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你把我的玩具弄丢了。”

那张稚嫩的脸开始扭曲变形,破碎分离。

祁天几乎要昏厥过去,但他还是挣扎着转过身,准备往反方向逃。可就在抬头的一瞬间,红衣小女孩已经举着斧头站在了他眼前。

“哥哥的表情真好笑呀,比玩具熊还有意思。”她天真烂漫地笑着,挥下了一柄生锈了的斧子。

来不及尖叫,一阵钻心的剧痛过后,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5.深山公路

祁天惊叫着从梦中醒来,发现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他猛然发现昨晚梦到的一切都无比清晰地印在脑海中。他赶紧拿出笔和纸,把梦中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录下来,小心地塞进兜里。

身边已经换好了新的食物,还有药片。这次,祁天没有再犹豫,当他感受到困意后,便立刻吞下了药片。

第二晚的梦境很快就来了。这次,祁天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荒凉广阔的山区,一条曲折的盘山公路蜿蜒而过。

这看似人迹全无的深山里会有什么关于自己记忆的线索呢?祁天看着眼前纵横交错的山间小路,一时间迷失了方向。

身后的草丛忽然传来了隐约的悉索声,接着是某种动物低沉的嘶吼。

祁天警觉地回过头去,看见密林掩映下的草堆正在剧烈地颤动。随着一声怪叫,一只庞大的黑色怪物猛地从里面扑了出来。

那怪物全身透着被火灼烧后的焦黑色,正朝着他低低嘶吼,似乎充满了无穷的怨念。

没等祁天反应过来,怪物就怒吼着朝他扑来。祁天匆忙闪躲,沿着身边的公路往上山的方向逃去。

怪物在他身后紧追不舍,踩出沙沙的脚步声。

达到半山腰时,祁天终于甩开了怪物一段距离,但他已精疲力竭了,而怪物很快就会追上来。

就在绝望之时,眼前浓重的灰白山雾间忽然射出一道模糊昏黄的车灯。随着发动机的声音,一辆轿车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这是一辆往下山方向行驶的私家车,车身破旧不堪,遍布锈迹和类似苔藓的暗绿色植物,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洗过了。

祁天拦在路前拼命招手,轿车缓缓停下了。一个中年男人从车窗里探出头,困惑地问:“怎么了?”

“我,有怪物在后面追我!”祁天语无伦次地说,“能不能请你们载我一程?”

男人犹豫了一会儿,他旁边坐着的妻子说:“这么晚了,就让他搭个顺风车吧。”

终于,祁天坐上了夫妇的车。进到车里,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再次漫上心头,让他觉得很怪异。不知为何,破旧的车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味,着实令人作呕。

“你们的车怎么这么破啊,还一股怪味。”祁天试着和夫妇俩搭话,但二人却并没有理他的意思。

没趣的祁天只好四处打量起来。这时,他看到座位上正粘着很多绿色的植物。凑近一看,那根本不是苔藓,而是水里才有的藻类植物。

就在他要发问时,车忽然停了下来。中年男人打开车门,绕到了车后。难道是油箱坏了吗?祁天把头探出窗外张望着,身后却传来一阵怪声。

还没等他回头,一双冰冷滑腻的手就攀上了他的脖子,死死掐住了他。

几近窒息的祁天奋力挣扎了半天,才摆脱怪手的束缚。此时他才看见,刚才还坐在副驾驶的男人的妻子正面目狰狞地站在他身后,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祁天连滚带爬地从车门里摔出来,赫然看见那男人正背对着他,在后备箱里翻着什么东西。

听到响动,男人缓缓转过头来,肿胀的嘴唇里传来沙哑的笑声,大团细沙和水草随之流出。

砰的一声,一大包东西从后备箱里掉了出来,传来一阵巨响。

那竟然是昨晚梦到的红衣小女孩。她乌黑的头发凌乱的铺散开来,正笑盈盈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祁天。

深夜搭车,车内一股怪味,司机打开后备箱他吓得腿发软。

男人已经一摇一摆地走向祁天,手里正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同时,刚才的女人也从车里走了出来,她的手中,同样握着一把锋利的剔骨刀。

祁天想跑,却发现腿已经软得像一滩烂泥,连站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6.地狱再临

祁天再次从痛苦的死亡记忆中醒来,浑身冷得像掉进了冰窟。

身边早已换上了新的食物和水,但他已经无意顾及。

小纸片上放着一粒新的药丸,下面是一段话:“恭喜!你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三天。你很明智,选择了相信并服用药片。你被困在了梦境里,如果不吃药片、拒绝梦境的话,最终只能被密闭空间吞噬。”

“既要找回记忆,又要活着离开这里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躲避追杀,在夜晚的梦境中成功逃生。最后一晚,祝你好运!”

“可恶!”祁天愤怒地丢掉了纸片。现在只剩第三晚了,它却此时才来提醒自己,不就是想看自己绝望又无奈的惨状吗?而且他根本无力应对那些可怕的鬼怪,如果今晚还被杀死,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焦虑间,一丝灵感闪过心头。

又到了该睡觉的时候。祁天毅然拿起药片,吞了下去。

第三晚的梦境开始了。此刻,祁天正躺在一张松软的床上。

这是一套单人公寓,里面的家具陈设都非常熟悉。床头摆着一个相框,照片上的人正是祁天自己。

这里应该是自己曾经居住的地方。

相框旁有一个白色药瓶,标签上写着“氯丙嗪”。下面有一行小字:“用于人格分裂症初发复发的急性期。”难道说,自己患有人格分裂症?

然而,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一切与自己相关的记忆,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自己的性格,以及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一切。

忽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祁天谨慎地凑到猫眼前,只看到了一片黑影。

他不敢轻易开门,迅速走回房间反锁了门,紧张地坐在书桌前。好在敲门声很快就消失了,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祁天注意到了桌角边一个红色的日记本。翻开本子,扉页上写着他的名字。这应该就是自己的日记了。他仔细阅读起来,眼神也随之变得阴沉。

随着纸页一张张翻动,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然而,那些过去似乎太过黑暗,令人难以言说。他渐渐沉浸在那些文字中,天性中的某些东西也被渐渐唤醒。

当祁天翻过日记的最后一页,把本子轻轻合上时,才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影。

他抬起头,看见了筱梅阴冷的脸。她依然围着厚重的围巾,眼神里透着凛冽的寒意。

“你都想起来了?”她冷冷地问。

祁天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闭上了眼睛。

原来,祁天在大学时就患上了严重的人格分裂症。

可怕的是,他在青少年时期沉迷于各种暴力影片和书籍,另一个人格已经具有极端凶残暴戾的反社会倾向,并且发作时很难控制。

虽然长期服药,他依然无法控制隐藏的杀戮欲望。在他眼里,人,包括身边的同伴、亲友、陌生人,都不过是自己猎杀的对象而已。

而孤僻冷漠的他,也从来没有结交过任何朋友,只是沉浸在自己的黑暗世界中。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怪人,也都刻意疏远,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也尝试过各种治疗,可自己的另一个人格始终无法得到控制。最后,他索性隐藏起自己的秘密,希望以药物抑制终身。

然而,他的想法终究太过幼稚。人格分裂和反社会人格都是极难治疗的心理疾病,又岂是他自己一人可以控制住的。

终于,六年前,无法控制自己双重人格的他,犯下了第一桩命案。

那是一个寂静的夜晚,一个破败昏暗的城中村。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个独自玩耍的小女孩。

一个下暴雨的夜晚,他在去深山抛尸的途中搭了一对夫妻的顺风车。

然而,丈夫在下车检查故障时发现了后备箱里的异常。为了杀人灭口,黑暗人格控制下的祁天再次选择杀害了夫妻二人,并将三人的尸体连同汽车一起,抛入了悬崖下的深湖。

毁尸灭迹之前,祁天鬼使神差地拿走了女人的金项链,并且收藏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那金项链看起来很值钱的缘故吧,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典当店铺,也就一直没有将项链脱手出卖。

在那之后,祁天搬到了另一座城市,并在公司里认识了筱梅。

起初,他还对她颇有好感。她是一个温暖贴心的姑娘,经常帮他泡咖啡、带晚饭,虽然都是些琐碎的生活小事,但对于长期独身、没有亲友的他来说,确实足以温暖内心的黑暗和扭曲。

终于有一天,祁天鼓起勇气,邀请她来家中做客。他亲手制作了丰盛的晚餐,就等着时机成熟时,向她说出埋藏在心底的谢意和好感。

然而,就在去洗手间的时候,细心的筱梅却发现了被祁天摆在浴室边、玻璃柜子里的金项链。

看到金项链的一瞬间,她瞬间呆在了原地。

那件款式奇特的项链,她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她急忙打开柜子,拿出一看:只见项链上,刻着一个名字。

筱兰。

原来,筱梅是那对被害夫妻中妻子的妹妹,多年来她一直对姐姐筱兰的失踪耿耿于怀。

就在这时,祁天已经握着一把尖利的水果刀,轻轻站在了她的身后。

她一转头,正好对上了他阴冷的目光。愤怒的筱梅正要大声质问祁天,却再次激起了他杀人的欲望。那个瞬间,他拿起水果刀,割断了筱梅的喉管。

杀害筱梅后,祁天愈发疯狂,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另一个人格。

同时,他也担心公司发现筱梅的失踪。于是,他纵火烧毁了公司,之后一直匿名潜逃。

那次火灾导致了数十人的死亡,其中就包括那个胖同事。

再次睁开双眼,祁天看见了筱梅怨毒的脸。“今晚,就让我来亲手杀死你吧!”说着,她朝祁天扑来。

祁天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迅速掏出兜里的打火机,点燃后扔向筱梅。筱梅完全没料到,一下子就被火焰困住,发出了不甘而凄厉的嚎叫。

祁天看着逐渐化为焦灰的筱梅,得意地说:“想不到吧,梦境是连贯的。还好我及时想起它了。这样看来,我的推测是正确的。你们输了!”

他潇洒地转过身,边走边自言自语:“谁也不能制裁我。”

推开门,眼前出现了那个熟悉的白色空间。不同的是,墙壁上已经多了一个出口。

看来,自己真的赢了。

祁天一脚跨出密室,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看到真实的世界了。

出乎意料的是,出口外依然是一片杳无边际的黑暗。

浑浊的浓雾中忽然钻出一只只焦黑的手臂,像触须一样紧紧缠住了祁天,把他往回拖。

祁天奋力挣扎着,但他已经听不见自己的惨叫了。耳边环绕着一个低沉的声音,仿佛来自深渊的召唤:“你逃不过地狱。”

祁天被拉回白色密室的瞬间,出口便关闭了。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他正在自己地狱般的回忆中体验着永恒的死亡。

2021-06-14/2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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