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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老师被吊死在了屋里。
傍晚,人们围聚在屋外,看着他的头颅挂在一条粗麻绳上,四肢悬空,灰色长衫包裹着清瘦的身子。一阵风吹来,麻绳吊着他的头慢慢转过来,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呈现在众人面前。众人禁不住一阵惊呼,连连后退了几步。
那加吉心中一阵悲痛。他想不明白,前一天还笑着教他写汉字“剥皮寨”的乔老师,为什么突然就上吊自杀了呢?
“让开,让开!”一阵粗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加吉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叫嚷的人是寨子里的大力士——多鲁。
多鲁用手拨开人群,走在后面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一脸威严的土司达木措,另一个则是穿着黑色警服的年轻男子。
“周探长,乔老师的尸体是中午被发现的。”达木措边走边和年轻男子说着话。他陪着周探长走进了屋内,“上午乔老师给娃崽们布置好作业就走了,走的时候还说好下课后要来检查作业的。但到了中午乔老师还没有来,小娃崽们就去找他,谁知却发现,他竟然死在了自己屋里头……”
周探长扫视着屋内的摆设,忽然看见了小桌上的几张画纸,于是问道:“乔老师在寨子里画画吗?”
“是啊。他说剥皮寨虽然名字不好听,但风景好,很适合画画。”
周探长翻看着桌上的画纸,是一些用碳素笔画的素描,以风景居多。一张人物的画像素描引起了周探长的注意,画像是一个年轻美貌的苗族女子。周探长正要细看,但达木措似乎要引开他的注意,说道:“周探长,乔老师是郑县长派来寨里教书的,我一直把他当做我们最尊贵的客人对待。可他现在却自杀了,我很心痛。”
“自杀?”周探长看了达木措一眼,接着指挥两名手下小心地将乔老师的尸体放下。他戴上手套,食指顺着乔老师的额头从上往下轻轻滑过,他的脸上似乎有种湿润的感觉。最后,他的手指停在了乔老师的嘴角处,那里有一道凝结的血迹。他抹了抹血迹,并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上吊就一定是自杀吗?也有可能将人杀死后,再吊上去的……”
“不可能!”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周探长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位身材瘦小的苗族老头。
“这位是我们寨子里的祭司,雷么。”达木措说道。
“哦,雷祭司,你凭什么认定乔老师是自杀的呢?”周探长问道。
“这是显而易见的。”雷祭司手握着一柄顶端是骷髅头的权杖,指着大门说道,“第一,他被人发现的时候,房门是从里面被锁上的。我们苗家人屋里也没有窗户,只有通风口,通风口那么小,真有凶手的话,也爬不进来。”
墙上的通风口,大概只有小孩的半个身子那么大。除非凶手会缩骨功,否则进不了屋里。但周探长摇了摇头,他认为“缩骨功”只是江湖术士的骗人把戏,他是民国政府的刑侦专家,他只相信科学。
“第二,屋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这就更加证明没有人在屋里行凶。”雷祭司解释道,“我们问过寨子里的人,整个上午他们也都没听见寨子里有人打斗的声音。此外,出了剥皮寨就是大湖,凶手总不可能在湖里杀了人,然后又把尸体搬到屋里的吧?”
听了雷祭司的解释,周探长心中产生了更深的疑惑,如果乔老师真是他杀的话,那这岂不是一桩“密室杀人案”?但反过来说,假如雷祭司的推理是正确的,乔老师是自杀,那他的动机是什么呢?还有,他嘴角边那道血迹又是什么?
“土司大人,请把乔老师的房间封存起来——他是自杀还是他杀,我现在不能下定论。”周探长不卑不亢地说道。
“难道他的自杀还有假?”达木措脸色一沉。他大概没预料到有人能在寨子里挑战他的权威。
“咳咳,周探长如果有疑惑的话,尽管查好了。”雷祭司冷笑了一声,“周探长如果还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提出来……”
“我想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现场的?”
雷祭司斜着眼,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那加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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