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方
钻进盗洞后我才明白,探墓根本就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探墓,顾名思义就是在正式盗墓前去摸情况。所有的路都是没人走过的,土壤里腐烂的植物发出刺鼻的恶臭,各种虫子一个劲儿地往衣服里钻。狭窄的空间里充斥着几个大汉的体臭,汗液沾着土渣不停地往领口里钻,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最要命的是,我还得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因为我是这个探墓小组的头儿。
虎头凑到我的跟前说: “待会儿进了墓你可得罩着我,我不想死啊!”
我摇了摇头说:“你爸刚才在地面上说了,要让你历练一下。”
虎头哭丧着脸说: “我万一历练死了昨整?”
这小子是盗墓大佬徐天虎的独生子,徐天虎年纪大了,将来家业一定会交给虎头继承。可惜虎头是个纨绔子弟,从来没有盗过墓,所以徐天虎这次特意让他跟着下来探墓。我这算是“陪太子打猎”,没法不紧张。
虎头还想说什么,然而走在前面的四柱“嘘”了一声: “前面有动静!”
我们所在之处是墓门后的第一段甬道,前面一片漆黑,泛着腐臭味的寒气朝我们幽幽袭来,未知的恐惧压得大家喘不上气来。异动是从前面上方的土层里传来的,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塌方。古墓塌方,那可是比僵尸更可怕的威胁啊。
虎头颤声说:“咱们先撤吧?”
我第一次带队,急于立功,当然不能撤退。
四柱说: “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我冲他吼道: “我说了,不能撤!”没人敢再反对,大家战战兢兢地往前走,气氛十分压抑。
腐臭味越来越浓,温度越来越低,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浓重。突然,前面的黑暗中亮起了六点绿光。我仔细一看吓傻了——那是六只眼睛,闪着低级动物眼中特有的凶光。而且,这些眼睛间的距离那么近,应该是长在同一颗脑袋上的。
虎头吓得蹲下来抱头痛哭,结果惹得那些眼睛朝我们看了过来。
我暗骂一声,捂住他的嘴说:“我会救你的!”虎头冷静了些,点了点头。可是就在这时,一股巨力开始扯虎头的身体,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觉得手上顿时一轻。我心中一惊,知道虎头的身体被扯走了,只有头和半截脖子留在我的手里。
虎头的尸体被拖到那六只眼睛的位置,然后那些眼睛就消失了。
这时,前面上方的土层响得更厉害了。
四柱说: “快撤吧,真要塌方了!”
撤?虎头死了,徐天虎怎么可能饶得了我?我咬着牙说:“不能撤,追!”
四柱不敢违抗,回头命令几个小伙计去追。那几个伙计刚追了几步,前面传来一声巨响,大量的土塌了下来,将他们全都埋在了土里。
寿衣
我和四柱爬出地面,他愤怒地用枪指着我的头: “都是你不许撤退,把他们全都害死了!”
我拨开枪管说“少来这套!现在徐少爷死了,咱们俩都脱不了干系。你还是想想待会儿怎么向徐天虎交代吧!”
四柱眼中闪过强烈的惧意,作为徐天虎的老伙计,他比我更了解徐天虎有多狠。
终于,四柱妥协了:“你说怎么办?”
我说: “很简单……”我故意说得很轻,四柱不得不伸长脖子过来听。接着,我一石头砸在他的头上,趁他一晃身将其踢人了盗洞之中。我冲着漆黑的盗洞“呸”了一口,说:“办法就是把事情都推到你的头上,实在不行我就杀了徐天虎!”
回到营地的篝火边,我开始觉得不对劲儿。
火已经快熄灭了,却没有人添柴。火上悬着一口烧水的铝锅,现在水被烧干,锅也漏了,应该有好久没人照看了。营地死一般地静,地面和周围十几顶帐篷上到处都是恶心的黏液,还有许多细丝。我揭开一顶帐篷,见里面趟着一个伙计。
伙计已经死了,身上涂满那种黏液,脸色惨绿,五官里也不停地流出黏液。最可怕的是,尸体居然被换上了一件大红大绿的绸缎寿衣!
我浑身的血都凉了,又去查看了两三顶帐篷,里面的人也都是这样。可能是徐天虎损了太多阴德,被鬼索命了吧?倒省得我动手了。
我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徐天虎的大帐篷里突然亮起了灯。
我吓得手脚发软,连走带爬地凑了过去: “老板,四柱那小子带人反水,把虎头少爷劫作了人质。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给您报信……”
帐篷里只有细密的“窸窣”声,没人搭话。
我握紧刀子,划开帐篷钻了进去。里面到处都是恶臭的黏液,地上赫然多了一个大洞,徐天虎的脚露在洞口,似乎正被什么东西往里面拽。我正犹豫是该救他还是推他,徐天虎就被彻底拽了进去。接着,洞里伸出一只巨大的昆虫腿,把我也勾了进去。
终于停下来,那只腿松开了我。
我摸黑爬起来,感觉就像刚在胶水里游过泳一样,被黏液浸透了。我发现没什么东西攻击我,就缩到一个靠墙的位置,蹲了下来。这座墓似乎是某种巨型节肢虫类的巢穴,周围的黑暗里不知有多少虫子在窥探。这种恐惧就像是摔进一个房子那么大的马蜂窝里,想想都怕得要命。
就在这时,我的头顶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我顿时吓得尿了裤子。刚要安慰自己这是幻觉,却紧接着又被蹭了一下。我顾不了那么多,摸出手电一照,惊呆了。
头顶上,手电光线所及的范围内吊满了尸体。那些尸体组成足有几百米长的尸阵,每一具尸体都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可是却都穿着光鲜的绸缎寿衣。刚才我正上方的尸体微微晃动,结果脚在我头顶上摩擦了一下。
我自言自语地说:“好家伙,这是在晾腊肉吗?”
突然,远处的尸体晃动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穿过尸阵朝这边爬。我想去照,忽然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打在手上,手电筒滚了出去。我惊得一哆嗦,却被从后面捂住了嘴。
一个人在我耳边轻声说“你刚才说我儿子被四柱劫持了?”
是徐天虎,他竟然没死!一定是刚才我在帐篷外说话时,他听到了。
我硬着头皮说: “没错,探墓组的其他人都被四柱收买了,我是拼死才跑出来报信的!”
徐天虎的声音十分虚弱:“没想到四柱是个白眼狼,老子一定剥了他的皮!咳咳……”
看来这家伙伤得不轻,而且相信了我的话。我刚松了口气,就见远处的怪物已经爬到了我们的身边。
腥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十分难受。这时,怪物睁开了六只闪着幽光的眼睛。
这正是之前那个六眼怪物!
借着光线,我看到了一张蝗虫般的脸。这家伙的脑袋和我差不多大,一张由无数绒毛组成的“嘴”蹭在我的脸上,十分恶心。
徐天虎朝那怪物开了一枪,怪物吃疼,怪叫着退开了几米。徐天虎对手足无措的我喊道:“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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