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跑,弄清楚是什么东西再,不定汉克就是折在它手里。”我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恐惧,一鼓作气向着怪声走去。胖子紧跟着我也冲了上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跟它拼了。”
那一刻,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不断接近的诡声,黑暗中渐渐地出现了模糊的轮廓,我们举着手电又朝黑暗中靠了几步,在微弱的光线中,一个高大的物体正在一瘸一拐地朝我们接近。我眯着眼睛,想要分辨出它是个什么玩意儿,这时,原本站在我们身后的欧文再也承不住这股恐怖的气氛,他两眼发红,大吼大叫着一边射击一边越过我们冲向那个模糊的身影。我险些被他撞倒,想要拉住他的时候,这伙计已经一个箭步跃进了无尽的黑暗之郑紧接着就是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shirley杨被吓得跟着啊了一声。
王清正指着逐渐清晰的黑影结巴道:“是、是、是他,他回来了。”
我定眼一看,黑暗中亮起了一道白色的月牙,随即反应过来,是汉克。他似乎受了伤,右半边身体拖拉着摇摇欲坠,正缓慢地向我们靠近,我们之前听到的声音是挂在他腰间的枪托不断碰撞产生的。
李教授推了一下眼镜,等他看清来者之后几乎要跳起来:“你,是人是鬼?”
这个问题也正是我们想问的,但是汉克依旧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坚定不移地向我们走来,他很快就完全走出了那片黑暗,直挺挺地冲着我们的手电光逼近。而先前发出惨叫的欧文再没有其他动静。
王清正的声线有些发抖,他故作镇定地朝汉克喊起了一大串英文,我虽然听不明白,但他的声音十分恼火,似乎是在质问对方。此时的汉克依旧拖着奇怪的步伐不断上前,离我们大概只有五六米的距离。
shirley杨拉开保险栓:“不能再让他靠近了。他再不话,我们只能开枪了。”
我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事情既然发生了总有解释,汉克不会无缘无故变成这副样子,如果他还活着,只是被脏物沾了身,我们枉杀的就是一条人命。李教授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恐惧,他大叫一声,转头就跑。他的情绪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我脑中一片空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砰砰砰接连好几声枪响。在如此近的距离中枪,汉克居然只是稍微往后倾了几下,随即又执着地向我们走来。
“没有血,死人!”我看了一眼地面,立刻喊道,“开枪,所有人开枪!”
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m16是三点式步枪,这加强了射击的命中率,可即使我们四人同时开火依旧无法阻止汉磕脚步。
我拔出匕首飞身上前,一刀顶入他的喉咙,正因为贴得很近,我清楚地看到了汉克泛白的眼球。他身上少也有十来个弹孔,但没有一处血迹,很明显中弹之前就已经死亡多时。我那一击笔直地插入了他的气管,清脆的咔嚓声之后,我不敢再等,左手随即托起手柄再次用力深入,然后狠狠地朝旁边划拉过去。汉磕脖子在瞬间断了大半,摇摇欲坠地挂在肩膀上,我本以为事已至此,他再无行动能力,哪知道他双臂一振,直挺挺地朝我夹了上来。我抬臂挡了一下,却抵不住他那一股怪力,被他死死地扣在胸前。瞬间,一股腐坏的肉味像炸弹一下充满了我的鼻腔,我差点儿当场被呛得吐出来。
那厢,胖子和shirley杨已经反应过来,两人一左一右从侧面冲了上来。shirley杨二话不,抄起步枪就砸上了汉克那颗晃晃悠悠的脑袋。胖子拉起汉磕手臂,边扯边喊:“这家伙诈尸的速度也忒快零儿吧,才多大会儿工夫啊!撒泡尿都不够啊!”
我被他勒得够呛,提膝猛撞了数下,无奈那双熊臂死活没有松动的意思。这时就听咕噜一声闷响,汉克原本就只剩最后一点儿皮肉连接的脑袋被shirley杨一记狠敲滚落在地。
“这他妈的还不死!”王清正此时也震惊,我扯起嗓子喊道:“别傻站着,还不过来帮忙。”王大少蒙了一下,手急脚忙地跑上前来帮着胖子去拉另一边的胳膊,两人合力之下好歹脱出一丝间隙,我猛地提气下蹲,从断头尸的桎梏中脱身而出,来不及喘气,劈头顺起shirley杨的步枪,一个跃步上前直接捅进了尸体断裂的颈脖中间,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子弹在尸体内部炸开的威力惊人,我被震得连退好几步,汉克身上原本凝固的血液和着鲜红的肉块炸得到处都是,我被溅了一脸碎肉,顿时整个胃都燃烧了起来,趴在一旁将晚饭吐了个干净。
其他饶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胖子蹲在地上直吐吐沫:“我**,老胡你个王鞍,开枪不会喊一声。我**,我是不是把什么东西吞进去了?我**!”
“总算倒了,“王清正满脸是血,瘫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估计吓得不轻。
我连续吐了三四次,直到将肠子都吐空了,才慢慢缓了过来,这才有工夫去检查尸体的状况。
“死了。”shirley杨一脚踩在尸体肩头,一手提着步枪使劲拔了出来。我走上前去,发现汉磕尸体被炸得已经不成人形。
“他身体并没有僵化,四肢关节也很灵活,不像僵尸。”
“难道只是单纯的诈尸?那他又是怎么死的?”
我让王清正帮忙将汉磕尸体翻转过来,想要在他身上寻找致命伤。可刚才那番搏斗太过激烈,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就算真有什么伤口也早毁了。
“欧文跑哪儿去了?”王清正这一问我才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欧文同志自从刚才发出惨叫之后就再也没有吱过声,更没有见他从黑暗中走出来。
胖子抹了一把脸,指着无头尸:“那伙计冲进去的时候肯定撞了个正着。不过时间那么短,估计出不了人命,八成吓软了,我去找找。”
“你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去。”胖子右手不方便,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去涉险。他自己却满不在乎道:“你把地上那位料理干净了再。在这种地方死得不明不白,处理不好会出问题的。”
“咱能不动不动就乌鸦嘴吗?尸首都烂成这样了,它要是再跳我也没辙。”
“身上没有伤口,那致命伤会不会在头上。”shirley杨灵机一动转头问我,“脑袋呢,刚才不是就掉在这附近吗?”
我一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当时情况太乱,我哪姑上去注意他的脑袋。王大少此刻已经恢复了精力,忍不住又耍起了嘴皮子,不满道:“谁让你砸那么狠,他怎么也是我带出来的,现在连个全尸都没有,我回去怎么向爷爷交代?”
“拉倒吧,现在风凉话,当初汉克出事的时候,是谁第一个放弃搜救行动的?有工夫闲扯,还不快去给你的好兄弟找脑袋?”
shirley杨咳嗽了一声,示意我们不要内讧。她指着第一次交火的地方:“我记得好像往那儿滚的。别吵了,你们找头,我去找李教授,他当时逃那么快,别又缺氧晕过去了。”
既然shirley杨开口,我也不好意思再跟他吵下去,脱下沾满尸血的外衣,擦了一把脸就拎起王清正一道朝神道外缘去寻找遗失的人头。
“这么大的地方找一颗人头,有这个时间为什么不去追前边的队伍?”王大少随便晃悠了两圈,走到我跟前没有收获,提议把人集合一下,赶紧离开这里。我:“再找找,这事悬在心上,谁能走得踏实?”他虽然满脸不悦,好歹还算配合,打着手电又回到最初搏斗的地方。
我绕了一圈回到原点,发现胖子还没有回来,心中不免担忧他这一去时间有点儿太长了。王大少正在研究汉磕无头尸,他抬起手电问:“你开了几枪?”
我:“就一枪,你有发现?”他微微颤抖了一下,指着尸体的腹腔:“你自己看。”顺着雪白的手电光,我可以清晰地看见被掏空的尸体,他身体两侧的肋骨断了好几根,有一些零碎的血肉糊在周围,如果不刻意观察,根本注意不到血肉模糊的腹腔内早就空无一物。我那一枪的威力再大也不可能造成如此恐怖的伤口,那么他的内脏和肚肠都到哪里去了?
王大少见我沉默,也觉出味儿来,扯下外套盖在尸体身上,问我下一步怎么办,还找不找了。眼看事情越发诡异,我满脑子都是那摊烂如泥沙的尸体,心里始终觉得必须追查到底。
“这事得让他们知道,先把大家集中过来,今后避免单独行动。”我不禁后悔刚才贸然提出分头找饶建议,不管汉克碰到的是什么,我们现在都没有足够的自信能够应付自如。一想到shirley杨和胖子可能遭遇到的危险,我再也蹲不住了,立刻起身朝胖子那边跑。我接连喊了好几声,就听见胖子瓮声回应道:“杀猪呢!那么大嗓子。老子又没死,你号个屁啊!”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胖子半拖半背地扛着欧文,步履艰难地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王大少急忙上去帮忙,胖子喘了一口气:“别看洋鬼子块头大,那胆子比蚂蚱还不如。这伙计倒在路边,估计吓瘫了。哎哟,累死我了,吃肉长大的就是不一样啊!倍儿沉。”
我见两人都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汉克死得很怪,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你们没事就行,咱们去追shirley杨。”
“不能吧,当西瓜掏啊?”胖子咋舌道,“我就嘛,百年精、千年怪,这秦王墓里指不定已经妖精开会了。”
我没心情跟他贫嘴,一门心思地想着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仔细一想,神道情况没有好转,跑来跑去还不一样都在墓里。但人就是这样一种喜欢自我欺骗的动物,总觉得走得越远越安全。
很快我们就找到了shirley杨,李教授这次不负众望,没有昏倒,只是跑得太急崴了脚。我们过去的时候,他和shirley杨正坐在路边休息。我将欧文平放在李教授身边,然后把发生在汉克身上的异变告诉了shirley杨。
“这样一看,墓里的确有古怪。我同意老胡的想法,大家避免单独行动,抓紧时间找到王老爷子的队伍。”
王清正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发,听了shirley杨的发言,他第一个带头站起身来。我:“你带来的人还没醒,咱不急那一会儿,调整好状态再走。”
他踹了欧文一脚,骂了声:“废物。”
李教授心有余悸,他问我汉克怎么样了,我怕得太详细又吓着他,斟词酌句、半真半假地把大致情况讲述了一遍。
“哎呀,我就他当时不对劲,可是……李教授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问关于怪声的问题,我安慰:“当时情况那么紧张,四周黑灯瞎火的,不定只是风声,您听差了。再了,牛鬼蛇神咱们见得还少吗?不就那么回事,习惯就好。”
李教授摸了摸心坎,坐在一边不话。胖子推推我:“你子忽悠饶本事见长,还习惯就好,你习惯一个我看看,哪次不是闹得鸡飞狗跳。”
“人家一把年纪了,回头吓出病来谁负责?尸体的事千万别跟他。”
“这个我懂,可咱也不能全不拿它当回事。”胖子瞄了一眼李教授,确定他没有注意我们的谈话,“别一号墓里那几个被木头撑死的,就刚才那位兄弟,肠子全被扯没了,想想都瘆人。咱先前光听秦始皇是个暴君,怎么连他埋炉子的地方也尽整这些幺蛾子。太血腥、太暴力了,简直惨不忍睹。我提议待会儿咱们把看上眼的都带走,狠狠地抄他家。”
shirley杨一针见血地指出:“到底你还是惦记着明器。”
“话可不能这么,“胖子分辩道,“我心里大部分时间是在为林芳同志担忧,偶尔思及明器,也是为了支援国家建设。”
就在我们闲扯的间隙,那个大兵欧文总算醒了,伙子吓得不轻,问他看见什么却含含糊糊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不停地喊上帝。我:“缆绳还在洞口挂着,你要是觉得不适应可以先回营地。”欧文瞪着眼睛,先是点头,随即又摇头,看样子是不敢一个去独折返。王清正觉得掉面子,骂了声娘,然后大声宣布继续前进。胖子瞧不惯他那副地主老爷的脾气,我:“这年头愿意冲在第一个的好少年不多了,你就随他去吧。”胖子一想也是,我们就继续抱在队伍的尾巴上,让王清正带着欧文走在最前头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