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一个春天,郊游的好天气。
一部红色的波兰莱兹载着一家人风驰电掣。前方是至少两公里笔直的路。不远处是座旱桥,游玩的人象五颜六色的点在桥下跳跃。
车内弥漫着生气。车轮碾过路旁的小草,溅起几丝嫩的绿。
爸爸坐在驾驶室里。开车。听歌。跟后坐的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女儿搭搭讪。总之,很惬意。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在闲暇的时候同家人踏青,的确是减轻压力的好方法。
风好大,吹得车窗外呼一呼响。惬意的男人忽然发觉后视镜沾了个红红的什么东西。他开窗,用抹布擦。安全是很重要的,丝毫马虎不得。何况要过桥了。
与此同时,桥下野餐聊天放风筝弹吉他的人,都不约而同望向桥上。据目击者陆一一柄一一国当时讲,一部红色的轿车,冲过旱桥护栏,以优美的弧线划过天边的朝霞,象头巨大的鸟。
人们只认为这是一起一交一通事故,残骸很快被拖走。烧得黑糊糊的一一团一尸一体,让法医欲辨不能。
事故原因不明,作为一般一交一通事故,有关的照片和资料躺在一交一警队的第178号卷宗里。无人问津。
直到有一天,一位老公安,无意查阅了在过旱桥一点八公里处几乎同时发生的另起一交一通事故。经过一一精一一密推理,他把受害的一家与一个可怜的摩托车手联系了起来。
第一宗一交一案——司机的死亡惊颤
爸爸哼着歌,愉快地擦一拭着镜子。
镜子夸张地向四方扩展它的反射面。有人对镜子存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为什么?天知道。理论上应偏向于有时候,人们会在镜子里看到绝不应看见的东西。比如……
想到这里,爸爸不由得自嘲地笑笑——受一党一教育这么多年了,世上是没有马列主义无神论解释不了的东西的。
何况镜子好好地在那,就象怯生生的女人,老实得很。
在爸爸擦干净了镜子,就要缩回手的时候,又有几点红色落下来。好象开玩笑一样。爸爸有点不耐烦,然而下意识地,又伸过手擦一拭。
0。01秒过后,玩笑开大了,一腔红色的液体泼在镜子上车身上爸爸来不及缩回的手上,0。02秒后,一个很象西瓜的圆球体重重地从外面砸在爸爸的腿上。泛着血红的西瓜瓤。还在爸爸的腿上跳了两下。
爸爸突然觉得从惊颤回到了虚幻的不真实,他很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他忽然觉得有股视线从最不可能的地方向他射过来。他的目光从前方不远的旱桥移下来……方向盘正让车轮笔直向前……时速表显示着90公里每小时……
不正常的东西来源与他的双一腿之间,那个西瓜状的圆球体。
它的外层是摩托钢盔。爸爸突然呕吐起来,血压急速升高,心脏四个腔不堪重负,然后这个男人身一体靠着方向盘往右一歪,在这之前,心肌梗塞已让他停止了呼吸。
因为他看见,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从钢盔望向他,还在眨呀眨。
第二宗一交一案——摩托车手的死亡惊颤
赵福生很喜欢眼前的这部摩托。虽然牌子不响,但一一性一一能挺好的。
吹影首先要向大家伙简略介绍赵福生这个人。赵福生正好处于一种超过37度血液就能沸腾的年龄阶段。赵福生的第二任女朋友冯兰说她就是喜欢她家福生那种虎虎的冲气。冯兰对兜风很感兴趣,赵福生脑袋一发一热,就买了这部摩托满足女友的虚荣心。
今天是冯兰生日,赵福生记起前正在市区东和几个哥们喝酒。冯兰家住市西,也就是说,虽然现在是早上,但如果不快点是赶不上中午冯兰的生日PARTY的。
所以赵福生用水抹了把脸就跨上了车。
路是很熟的,晨风吹在脸上,也很舒服。
可是赵福生又不舒服了。他前面的那部红色的波兰莱兹似乎在向他炫耀。赵福生试图超过它,两次都没成功。
赵福生虎虎的冲气于是就开始爆发了。“我一日帽子,大爷还超不过你?
前面是旱桥,赵福生决心在上桥之前运用娴熟的技巧搞定波兰莱兹。加油门,换档,再换档,
近了。
就在这时,赵福生忽然觉得脖子一痒。真的很痒。然后就好象是一一娘一一生下他时的那么痛——一一娘一一总喜欢龇牙咧嘴向他描述这种痛楚——因此赵福生认定这种痛比剧痛至少还要痛上一万倍。
赵福生的目标逐渐靠近,摩托车渐渐和轿车并驾齐驱。
可赵福生现在觉得血液已经沸腾起来。捂不住,抑不下,血液真的从体内冲了出来,象一股股细细的喷泉。
赵福生看见了令他一生都要惊颤的东西。他看见了自己的脖子。然后是自己的身一子。接着他的视角呈360度并倾斜着30度,以他的右耳为轴不断变化着。考虑到地心引力,赵福生的这个头不规则地跌进轿车内,从窗户。
赵福生居然还看见了他的对手——一个中年的男人,极度扭曲他惊恐的面孔。赵福生瞪着他,嘟哝了一句,“我一日帽子,怎么这么痛。
赵福生的另外一部分,仍就架在摩托上,向未知的前方疾驰。
路是很熟的,晨风吹在身上,也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