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早晨刚吃完早餐,我的手机就拼命地叫了起来。
是方芳的电话,“你最近忙什么去了,手机总是关机,我从昨天就开始给你打电话了。方芳急火火地问道。
“呵呵,忙着应付考试,有什么急事?我问道。
“聚会时间提前了,你安排得过来吗?方芳说道。
“时间倒是没有问题,但为什么要提前啊?我不解地问。
“准备工作提前就绪,聚会的时间也就跟着提前了。明天就出发,你一定要准时赶到哦!方芳说道。
“如果其他人没有问题,我也没有问题,明天我准时到。我笑着答应了。
方芳电话上说的聚会是她发起的,实际上是一个小型的笔会,参加聚会的是几个平时在网上很聊得来的恐怖小说写手。不过,我们只是在方芳建的一个群里聊天,还从来没有见过面。
有一天,方芳告诉我,她约了群里的几个朋友搞一个笔会,目的是给大家提供一个面对面的一一交一一流机会。我本来就是个贪玩的人,这样的好事当然是首当其冲。
方芳曾经告诉过我,笔会的地点是她男朋友帮忙安排的,在附近一个不太知名的山里。我们现在就正坐在进山的车里。
车上的气氛一片轻松,大家其乐融融地聊着天。谁也没有注意到山路越来越曲折,人烟越来越稀少。
我昨晚赶一个稿子,几乎熬了个通宵,所以一上车就开始打盹儿,根本没有一精一神和他们聊天。等我一觉醒来,发现刚才还兴致勃勃的那帮家伙都东倒西歪地睡着了,有的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我百无聊赖地望了望窗外,车子正行进在半山腰,山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很大的雾。这样的天气不应该有这么大的雾啊,我好奇地把头靠近车窗,想要仔细瞧瞧。
就在浓雾中,居然有人。
那是一个山民,从背影看去,是一个老头,他背着一个大背篼,正在路上一步步地走着。
车很快就赶上了那个行走的老头,在车超过他后,我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路上没有人!难道我看花了眼?抑或是大雾把他吞噬了?
车终于从山里转了出来,出了山,那雾奇迹般地消失了。我把头探出车窗,回望刚才走过的大山,那山依旧笼罩在浓雾中,神秘地遮掩住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大概又走了两个钟头,身旁的方芳告诉我,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大伙陆续下了车,我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当我走到车门前时,却看见先下车的人并没有散开,他们聚在车门前,一动不动地呆望着前方。
他们看到了什么?我诧异地跨下了车,顺着他们望的方向看过去。
那一瞬间,我也被惊呆了!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条小河,小河对面,是一座大山,而山脚下,是一排古旧的吊脚楼。这一切,构成了一幅绝美的风景。
直到现在,我都为自己的语言匮乏而汗颜,不过当时的美丽景色,我的确找不到恰当的语言或者文字来描绘,我只知道,眼前的一切,比我看到过的所有的风景名胜更加让人惊心动魄。
对,只有用惊心动魄这个词语来形容我当时的感觉。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不适合描述风景的词语会在那样的时间,毫无先兆地跳出我的脑子里。也许,除了惊心动魄的感觉外,还有些其他什么感觉吧,到底是什么感觉,我一时也说不上来。
当大伙儿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后,都十分兴奋。我猜他们和我一样,当听到笔会的主要活动安排在一个不知名的山里时,都以为是随便找了个地方,让大伙儿聚在一起聊聊天、打打牌罢了,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好地方。
2
我们的住处早已安排好了,是一个山里老乡家里。方芳告诉我们,外人不怎么知道这里,只是偶尔会有些画家、摄影家之类的来这里采风,他们来这里,一般都住在老乡家里,管吃管住,也不太贵。
走进老乡家,接待我们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大一娘一。她把我们领到二楼,把房间指给我们后就去忙着为我们张罗晚餐去了。
我放好行李,信步走到院子里。几个一同来的人已经在院子中央摆上了一张木桌,凑在一起开始打牌,他们把这项活动称为经济半小时。
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兴趣不大,就准备出去走走。我刚把眼光从牌桌上移开,望向门外,就看到一个身影从门口慢腾腾地走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背着背篼的老头的普通身影让我产生了一丝不安,我赶忙追了出去。院子外面的小路上,竟然根本没有人影。
这是怎么一回事?一阵轻微的颤栗从我心里涌了起来,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伴随这种颤栗而来的恐惧。
仅仅是一个身影就让我产生了恐惧,说出来该是一件多可笑的事。即使这个身影,刚在几小时前弥漫着大雾的山路上,莫名地出现和消失。
晚餐的菜花样不多,分量却很多,足够我们大快朵颐了。简简单单豌豆尖炒老腊肉和炒旱菜,还有一盆用面粉和小鱼炸的麻花鱼,金灿灿地摆在桌子上,那叫一个香,我们狠着劲儿地抢,最后连残汤都被倒来泡了饭。
晚饭后,方芳把我们召集在一起,告诉大家晚上不安排集体活动,可以自一由安排。
天色渐渐晚了,喜欢打牌的人又拉开了战场。我对此不感兴趣,见方芳也没有加入战局,就邀她一块儿出去转转。
刚出门,就有一个人跟了出来,这是一个叫何炯的写手,我是今天在车上才第一次认识他的。
夜色下的小山村特别美丽,小河哗哗的流水声,在静谧的夜里分外动听。我们沿着吊脚楼旁边的小路,顺着河往上游漫步。走着走着,我突然看见前面有两点黯淡的、绿幽幽的光在路边跳动。
“那是什么?我碰了碰身边的方芳。
当方芳和何炯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时,那两点绿光突然消失了,他们什么也没有看见,自然把诧异的目光投到我的身上。
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怎样给他们解释我看到的一切。
“我们去对岸走走。方芳说道。原来,我们沿着河边漫步,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木制吊桥边。
踏上“嘎吱作响的吊桥,我突然觉得有点心慌,似乎对岸会有什么危险在等着我们。我找不出产生这种感觉的理由,所以并没有反对,只是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
四周的流水声依旧“哗哗地响着,不过我却听出了这水声和开始有些不一样了似乎多了一点什么声音。就像是……对了,就像是有鱼儿在水面跳跃溅起的水花声。我下意识地望向河中间。
在明亮的月光下,我清楚地看到,河面上居然有一个女人!
那女人安静地坐在河水的中央,就像坐在平地上一般。长长的头发披散在她的面前,完全遮住了她的脸庞,情形异常诡异。
难道世上真的有水鬼?这是我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就在我怔怔地望着河中的女人发愣时,一幅更诡异的画面出现了!
我看见,那女人伸出手来,从自己的手臂上撕下一块皮肉,然后撩一开长发,塞一进嘴里大嚼起来。
我的腿像灌了铅一般,挪动不了半步,死死地盯住河中女人的一举一动。她又从身上撕了一块皮肉!不对,那不是她的皮肉!我看见她手里拿着的“皮肉动了一下,反射一出银色的鳞光,那是一条小鱼。她吃的是生鱼,我的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
不过这种轻松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我突然发现,那女人的两只手臂上爬满了类似的小鱼。
突然,那女人猛地在自己肩头上抓下了一大把小鱼。我看到她的肩头上血肉模糊,在那些小鱼嘴里似乎还叼着那女人的皮肉,而那些小鱼正是我们晚餐吃的那种小鱼……
人吃鱼,鱼吃人!
我的心里一阵恶心,感觉到全身的力气都被一抽一光了,就连桥上的铁索也抓不稳……
我拼命挣扎着,坚持着让自己跑过了吊桥,方芳和何炯正望着河中心谈笑风生。莫非他们并没有看见我看见的一切?
我鼓起勇气,回头向河中回望,河面上竟然什么都没有!难道是我太累了,眼睛看花了?
3
河岸的另一边房屋不多,在一座座连绵的大山脚下,有一条不太宽的机耕道。我们现在就在这条道上往回走。
“那间屋子是做什么用的?月光下,一间废弃的房屋出现在我们眼前。
屋子已经很破旧,门窗全部洞一开着,里面黑漆漆地一片。
“大概是没人住的旧房子吧。我推测道。
“进去看看。何炯提议道。
“这么黑,有什么好看的。方芳说。
“哈哈,我有这个。何炯变戏法似地从兜里掏出一把手电,打亮了在我们眼前得意地晃着。
“我不进去,你们一爱一看自己看去。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也不去!要看明天白天来看。方芳随即附和道。
何炯没有理会我们俩,几步就跨进了那间废弃的黑屋。
“他一个人进去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方芳有些担忧地说道。殊不知,她说的正是我心里想的。
就在我们为何炯担忧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响声。那声零零碎碎地响着,就像是……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方芳问道。
声音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近,我判断着声音的来源,竟然就在我们头顶。我心里一惊,一把拉起方芳就跑。
一阵“轰隆隆的巨响过后,惊魂未定的我们明显地感觉到了脚下的震颤。
等突如其来的震颤平息过后,那种奇怪的声音也消失了。
“糟了!何炯呢?方芳突然叫道。
我们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朦胧的月光下,那间废弃的房屋已经不见了!在原先房屋的位置上,只有一大堆山石。
显而易见,我们遇上了塌方,何炯被埋在了那间屋子里。
“你回去叫人,我去救他。我推了方芳一把,跑回到那堆山石前,不顾一切地开始搬石头。
不知道搬了多久,我的双臂已经酸痛得抬不起来了,而眼前的那堆山石好像根本就没有减少。
“砰——一块小石头滚了下来,正好砸在我的手指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让我丢掉了手上的石头,气馁地坐到了地上。
突然,有人在我肩头拍了一下!我猛然回头,看见一张血淋淋的脸。
那是何炯!
“真险,要不是我跑得快,差点就被活埋了。他开口说道。
“你个混蛋,没事不早出来,害我搬半天石头!我见他没事,高兴地擂了他一拳头。
“我怕你们担心,好容易才从石堆那边爬过来的。他解释道。
“你头上流血了,是不是被砸到了。要不要紧?我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大事儿,被一块小石子碰了一下,回去包扎一下就行了。何炯答道。
回去的路上,我们遇到了方芳和她喊来救援的人。大家见何炯没事,都很开心,说他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回到老乡家里,方芳找来医药箱给我和何炯包扎伤口,先给我包扎完后,我兴致勃勃地给其他人讲述起事情的经过。我正讲到兴头上,见方芳“啊地叫了一声,打断了我。我回头看去,方芳站在何炯背后,盯着他的后脑勺发呆。
“别怕,不就流了点血嘛。赶快帮我包好就行了。何炯大大咧咧地说道。
我问方芳要不要帮忙,她摇了摇头,继续为何炯包扎起来。我见方芳很快就包扎好了,正准备回头继续刚才的讲述,突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那房子是不会被埋掉的。
我猛地打住了话头,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只看到一个颤巍巍的背影消失在门边。不知道为什么,房东老大一娘一这句话让我的心情顿时罩上了一阵浓浓的一陰一影。
4
第二天的安排是去山里采风,美其名曰采风,不如说是上山搞野餐来得实在。当我们跨过吊桥,来到河对岸的山脚下,我终于明白了房东老大一娘一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昨夜看见那幢废弃的房屋完整地出现在了我们眼前,根本没有被塌方的山石埋掉。我看了看方芳,她也正目瞪口呆地望着哪儿。
我专门留意了一下房屋的周围,根本就没有看见零乱的山石。难道昨晚我们经历的只是幻觉?
我和方芳面面相觑,我回头向走在最后的何炯望去。他根本没有看那所房屋,脸上木无表情,却又像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山上的活动索然无味,我所遇到和看到的怪事困扰着我。让我奇怪的是,除了我和方芳之外,他们仿佛都没有注意到一路上没有看到昨晚塌方的痕迹。其他人倒也罢了,而从塌方现场死里逃生的何炯没有对此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奇怪,这的确让我无法理解。
回到住处的时候,又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晚饭后,我看见房东老大一娘一一个人坐在门外的院子里掰着苞谷。就走上前去,一边帮她掰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闲聊起来。
“大一娘一,昨晚你说的那座房子不会被埋掉是怎么回事?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我看到房东大一娘一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手里掰苞谷的速度明显放慢了。不过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尴尬地从筐子里拿起一个苞谷,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们运气真差,塌方都能够遇上。
“塌方不算什么,对面山上经常塌方,我们都一习一惯了。大一娘一终于开口了。“这里从前不塌方的,以往我们年年都要敬山神,山神自然也就保佑我们了。后来,这里的年轻人去了外面,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惑了,再也不敬山神了,山神生气了,才会常常塌方的。
“山神?
“是啊,这是座神山,山里当然有山神,那房子就是以前敬山神的地方。大一娘一打开了话匣子,主动说到了那座奇怪的房子上了。
“每次塌方都在那间屋子附近,最早大家不知道,后来死了两个人,大家就都不敢靠近那屋子了。说来也怪,人虽然不靠近了,但每次塌方还是有活物被埋掉。不管各家怎么看管好自己家的畜生,总会有些鸡鸭、牛羊什么的跑到那儿去送死。大概是山神见人们不供奉了,就自己取供奉。
大一娘一说到这儿,我心里突然感觉到一些不安,但是一时间想不起这种不安从何而来。
就在这时,何炯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朝我和大一娘一望了一眼。我打了个寒战,他的目光为什么这么冷啊?
大一娘一看见了何炯,神色间竟然流露出一些慌乱和害怕,她埋下头去,沉默不语地用微微颤一抖的双手掰着苞谷。
大一娘一奇怪的表现没有逃过我的眼睛,可是大一娘一为什么会对何炯如此害怕呢?难道何炯他……
5
大一娘一不再理会我,我只得没趣地离开了。我走进屋里,看了一会他们的牌局,实在是兴趣不大,就独自往睡觉的小屋走去。
走进小屋的时候,我突然被一阵刺鼻的味道呛了一口,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我一抽一了一抽一鼻子,那味道仍然很浓烈地飘散在空气中。这味道有些熟悉,我搜索着记忆,对了,是叶子烟的味道,以前在老家时,我外公就一抽一这样的叶子烟,我也常常被呛得咳嗽。
但是为什么这里会有叶子烟的味道呢?我循着味道走到一间屋子前。没错,烟味就是从这里面飘出来的。
我伸手推了推门,门没有锁,应声而开,屋内烟雾袅绕,一个人正坐在一一床一一沿吞云吐雾。我又走近几步,终于看清了坐在一一床一一沿的人是谁。
那一抽一烟的人居然是——方芳!
我这一惊吃得不小,方芳平时是个很文静的人,她特别讨厌烟味,所以在她面前,我很少一抽一烟。而现在我眼前的方芳,竟然叼着一根连我闻着都觉得呛人的叶子烟,大口大口地吸着,看样子还颇为享受。
“方芳!你在干嘛?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方芳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理我,不过我却分明看到她的眼神,混沌模糊。方芳手里的叶子烟已经燃到了尽头,她把烟屁一股放到嘴上猛吸了一口,再把烟头丢到了地上,然后站起来,用鞋底狠狠地碾灭烟头。
这一套一动作,连贯而且娴熟,就好像是一个长期吸烟者的一习一惯动作。我看在眼里,寒在心头,我明显感到这时方芳的举动完全就象一个男人,一个一爱一一抽一烟的老山民。
方芳从我身旁走过,出门走下了楼梯,我也返身走出了屋子。一出门,我就看见楼梯上一个蹒跚的背影正在下楼,那背影,是一个背着背篼的老头。
我觉得混身冰凉,脑子里的画面一幕幕地一一交一一替闪现。在山腰的浓雾中,一个背背篼的老头蹒跚行走;在我们刚住下时,院子门口一个背背篼的老头身影一晃而过,当我追出去时,却一个人也没有看见;现在,明明从我身边走出门的方芳的背影,竟然也变成了一个背背篼的老头。
借一尸一还魂!我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个词语来。但很快,我就哑然失笑,写恐怖小说时常用的桥段,怎么可能在现实生活里发生。说实话,我从来没有在现实中遇到过类似的事件,所以根本不会相信这一套。
背背篼的神秘老头、河面上吃生鱼同时被鱼吃的女人、塌方、山神、借一尸一还魂,诡异的事一件一件地接连发生,在这些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我想破了脑袋,也不能把这些事扯到一块儿来。不过,我还是有了发现。我发现,亲眼目睹或者经历这所有怪事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为什么会是我?难道是我本身的问题?所有的怪事都是我的幻觉幻听、都是我的臆想?这样的理由说起来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我一直相信,这世界上是没有鬼神的,那怕为了保持我这个信念,我也必须为发生的怪事找到理由。
6
对于方芳这个喜欢刺激的女孩来说,到这里的第一晚,就在散步时遇到了塌方,这让她很兴奋。不过对于第二天没有看见塌方的痕迹,她和我一样,同样搞不懂是什么原因。
但是方芳却发现,经历过塌方事件的何炯表现异于常人,有些怪诞,于是她就留上了心。这一留心,却发现了更多不对劲儿的地方。方芳感觉到,真实的恐惧正在一步步地靠近,她甚至觉得,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暗中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之所以对这种感觉如此肯定,是因为她在自己的屋子里闻到了一股极其浓烈的烟味。她平时最讨厌烟味,有谁进她房间玩都不许一抽一烟的。所以,屋子里一旦有了烟味,就特别明显。
方芳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感觉告诉给其他人知道,她有些担心人家会说她疑神疑鬼。但是这种感觉又不是她一个人能够独自承受的。她考虑再三,才决定找我商量,因为我是和她一起目睹塌方异象的人,而且我的表现比较正常,在第二天路过塌方地点时,和她同样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不像何炯那样无动于衷。
当我躺着一一床一一上苦思冥想的时候,方芳主动找到了我,她进门后就坐在我面前,我明显地看见她在簌簌发一抖。在接过我递给她的一杯热水后,她亲口告诉了我上面那些话。
听完她的叙述,我并没有告诉她我看到的那些她不知道的事实,诸如河中的女一尸一、她在屋子里一抽一叶子烟等,我怕告诉了她,她的心理会因承受不了而崩溃。那样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对于方芳能主动找我沟通,我还是很高兴。这至少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怪事确实在我们身边发生了,而不是我的臆想。
我告诉方芳,我相信她所说的一切,因为我也感觉到了。我们经过简短的商量,把目标锁定在了何炯身上,因为他亲身遭遇了塌方。按理说,对塌方的印象应该比我们还要深刻,但是,第二天我们在路上没有看见塌方痕迹的时候,他却好像毫无感觉。更重要的是,我想起了房东老大一娘一说过的一句话,那就是每次塌方都会有活物被埋掉,而我们遇到的这次却似乎没有什么活物被埋。
如果老大一娘一的话并不是无稽之谈的,那么我们遭遇的塌方也应该有活物被埋。那天晚上,那座房屋附近的路上,我们没有看到过其他活的动物,除了我们三个人!
我和方芳一直在一起,侥幸躲过了塌方,我们亲眼看见那间屋子被山石埋住了。而何炯独自进了那间屋子里后,并没有出来,所以我们当时判断他被埋住了,我才会拼命地救他。谁知道后来他竟然莫名其妙地出来了,当时只顾着高兴,没有多想,现在细想起来,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难道何炯已经死了!方芳突然冲口而出,说完这句话后,她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我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方芳已经把我心里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我们面面相觑,感觉到了整个事件开始让我们一毛一骨悚然。
假如那天的塌方是真实的,那么何炯绝不可能从那间废屋里逃得出来。而按照房东大一娘一的说法,塌方必定会埋掉一个活物,会不会,这次埋掉的活物就是何炯。而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只是何炯的灵魂。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在门口和房东大一娘一说话时,她看见何炯后露出的那种慌乱和害怕的表情……
9
回到家后,我大病一场,足足在家休养了两周。即使这样,我也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每当我打开电脑想要提笔写恐怖小说的时候,总会想起那次笔会,我想我应该把笔会的经历写成恐怖小说吧。
但是,我心中还有太多的疑一一团一一没有解一开,这些疑一一团一一如果不解一开,那场笔会给我落下的病根也许会一直如影随形。为了解一开这些疑一一团一一,我曾经很多次在QQ里看到方芳,总想跟她说说我看到的事。不过却不知从何说起,恐怖写手所说的话,恐怖编辑会相信吗?!
尾声
一个月后,我收到一张请柬。一家传媒公司邀请我参加了一档电视节目的开播仪式。
那档节目叫“神秘之旅。
我按照请柬上的时间地点去前往参加,到了现场我才知道,我竟然是酒会的主角,因为我就是那个电视节目的主角。
前面我告诉过大家,方芳的男朋友欧一陽一瑞是一个极具创新一精一神的电视制作人。几年来,他一直在策划开辟一个新的电视栏目,为了这个新栏目,他付出了相当多的一精一力和心血,到节目开机前,可以说是万事具备,只差演员了。我不清楚他们选演员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我只知道,最后我被选中了。
有一部美国电一影叫《楚门的世界》,电一影里的主角楚门,是一个从出生就开始被记录着的人。他身边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他的父母、同学、妻子,电视台专门为他搭了一个超级大的摄影棚,也就是他生活的小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24小时不停歇地播放到世界各地。
当我踏上举办笔会的小山村里开始,我也就变成了摄像机下的楚门,那个美丽绝伦的小山村,就是我表演的大摄影棚。在里面,除了我是真实的外,我身边的一切,包括方芳、何炯、房东老大一娘一、甚至河里的女一尸一、塌方的场景、被掩埋的废屋,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他们利用了我这个恐怖写手的好奇和探索一精一神,一点一点把我引入了一幕幕人为制造的诡异事件之中,真实地记录了我的恐惧及心理。
我虽然在事后对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偷一拍感到有些愤怒,但我理解方芳和欧一陽一瑞对恐怖世界的探索一精一神,更重要的是看在一大笔片酬的份上,最后还是同意他们播出了这档经过剪辑后的节目。
只是迄今为止,我仍然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比如那个神秘的背背篼的老头,我曾经问过方芳,她除了假装一抽一一抽一叶子烟、一步步把我引进恐怖之中外,从来没有假扮过什么老头,而她帮我问过欧一陽一瑞,剧组里也根本没有安排过任何老头的角色。
我一直没有告诉方芳和欧一陽一瑞,那一一夜,吓晕我的并不是一抽一着叶子烟的方芳。真正把我吓晕的,是她背后漂浮在半空中那个背背篼的老头。
也许,真正的恐怖原本就是没有解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