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女王·变种(下)
6 “风望?你真的是风望?” 小楠上一上一下一下左左右右打量着龙吟寒,带着几分崇拜的表情感叹道:“打我有记忆以来就听说过关于你的传说,想不到今天居然能够看到你,不过——现在这能算是你本人么?”她指着龙吟寒的身一体,迟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算。”风望看看自己,苦笑了一下,看着宁馨说道:“这就好象中国古代传说中的借一尸一还魂,难听点是鬼上身。就得靠你想想办法帮我出来了,我可不想永远被困在这个人类的身一体里。” 宁馨刚刚给洛晓霜检查完身一体,闻言冷冷地回头扫了他一眼说道:“你是鬼不假,龙吟寒可还好好的是个人。你放心,过不了几天,他的一精一神恢复过来,这具人类身一体里就不会有你了。” “什么意思?不会有他?那他就自一由了?”小楠眼睛一亮,就差点跳起来了。 “是自一由了,自一由到让我彻底GAME OVER了。”风望叹口气,“若是上官还在,或许还能帮我,至于她——唉,不知道我这个鬼阎王一爷那还肯不肯收了。” “上官在哪?”宁馨直视着他,“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回来?”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努力克制着自己,免得流露出紧张的情绪,可是眉梢眼底,还是免不了有几分焦虑担忧。 风望看在眼里,轻笑道:“你以为我想啊!我们四兄弟跟着上官去雪山,原本就是为了阻止他作傻事,没想到那个笨蛋居然跟我们翻脸把我们丢下山去。可怜我们几个倒霉得又遇上了雪崩,结果就被困在雪山里了,估计我们的身一体现在都快变成化石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来还以为彻底完蛋了呢,没想到前一阵子突然有了意识,然后发现自己居然会在这个弱质人类的身一体里,他的意识可是不弱,我一般只能在他昏睡之后才能出来轻松一下。这次碰上那些个黑蝙蝠给他的伤害比较大,所以我就趁机出来了,可是如果他完全恢复,那我可能就会完全被驱逐出他的身一体或者永远沉睡在他的潜意识里了。至于上官,你既然已经有了雪线兰,应该很清楚他发生了什么事,他的一精一神血脉已经在雪山上作了雪线兰的粮食,所以才会成全了你,让你成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吸血鬼女王。怎么,现在你又想起了他,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需要他替你完成么?”说到最后,他的眼神变得格外深邃,隐着深深的哀痛和对宁馨毫不掩饰的嘲讽。 “心愿?”宁馨凄然一笑,一脸的落寞,“那都是些小孩子的意气。风望,希望你老实告诉我,上官他——真的没有希望了么?” 风望看着她半响,方才缓缓说道:“其实这世上所谓的希望,都是要靠一些努力和代价才能实现的,光是想而不行动或不愿付出代价,就永远不会有什么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宁馨点点头,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能让他回来,我都愿意。” “真的吗?”风望微微一笑,“难道连要你的一性一命你也肯?” “为什么不肯?”宁馨坦然道:“我这条命原本就是他拣回来的。当初我因为无法接受自己变成吸血鬼的事实而迁怒于他,害他为我连累了你们大家,我很抱歉。所以不论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哪怕是我的命,只要他能回来,我都愿意。” “好!”风望鼓了几下掌,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一本正经地刚想开口说话,突然脸色一变,就听一旁昏迷中的洛晓霜不停地喊着龙吟寒的名字,他的脸色也忽青忽白,眼神更是闪烁不定,似乎又想到她身边,又有另一种力量阻止着他。他拼命地摇摆着手,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嘴巴一张一合间,听到一个痛苦的声音艰难地喊出“晓霜”两个字,整个人向前一扑,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完了,这下怎么办?”小楠郁闷之至地看着在昏迷中仍然一脸痛苦的龙吟寒,“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要在关键时刻出状况。宁馨,我们该怎么办?” 宁馨轻轻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也许就是天意吧。不过既然风望能有复一活的机会,上官一定也会有,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她转头看看洛晓霜,见她双荚绯红,呼吸急促,身一体虽然已经完全恢复了人形,但还是不安地扭一动着,便走过去轻轻一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小霜,不要害怕,不要担心,一切都过去了,龙吟寒就在你身边,什么事都没了,不怕哦!”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奇特的一温一和魅力,竟真的让洛晓霜慢慢地平静下来。 “你还管她做什么?”小楠不满地撇撇嘴,“若不是她在紧要关头唤醒龙吟寒,风望也不会这么麻烦了。反正她也是个妖一精一,这样也死不了的,我们还是赶快想想办法把风望救出来吧。” 宁馨摇了摇头,放下洛晓霜,又仔细地看了看龙吟寒,有些诧异地说道:“奇怪,这个人的能量远远超过一般的人类,难怪风望不过是一个孤魂野鬼也能发挥出那么大的力量。不过他的意志力这么强,经过这次袭击之后竟然能这么快苏醒,身一体竟然完全没有受伤。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他自己还是因为风望,但我想风望以后想再出来只怕是非常困难了。” “那怎么办?”小楠差一点跳起来,几乎想掐死这个害得自己偶像难以返生的人,但念及偶像也在这具躯体里面,只能忿忿地说道:“他可是风望啊,他一定有办法的。我就不信一个人类可以困得住他。” 宁馨嗤笑一声,冷冷道:“不管他活着有多么厉害,现在他也不过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孤魂野鬼,他一天不回到自己的躯壳,就一天不是他自己。你别天真了,他马上就会苏醒了,等他醒来看看再说吧。”说话间,突然看到龙吟寒居然已经睁开了眼,一双漆黑一精一亮的眸子正直直地盯着自己,她猛地站起身来,走到一旁若无其事地说道:“你既然醒了,不妨说说你怎么会招惹上这些个黑蝙蝠?” “我?”龙吟寒霍然起身,一站起来竟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低着头似笑非笑地说道:“我想应该问你们才对吧,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吸血鬼一族的,这个解释,应该你给我们吧!”他一揉一揉一自己的额头,不理会她们,径直走到洛晓霜身边坐下,“我的房子、我的家人统统不见了,连我的夫人都在这里昏迷不醒,连我自己的身一体都差点被个鬼魂霸占,二位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他这次醒来,竟然完全不同于她们曾经见过的龙吟寒,气势迫人之外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让他显得格外霸道。 “完了。”宁馨黯然失色,身一子晃了几晃才勉强站住,但心中空荡荡的难受得几乎想立刻放声大哭一场,可偏偏在这些人面前又掉不得一滴眼泪,忍得鼻子酸酸的,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小楠又惊又疑地看看她又看看龙吟寒,莫名其妙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当然是我自己了。”龙吟寒看到洛晓霜安然无恙,神色这才缓和了点,“我现在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这里,这一切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还未等宁馨他们说话,洛晓霜突然大喊了几声 “吟寒!吟寒!”,一下子坐了起来,龙吟寒将她抱在怀中安慰道:“别怕,别怕晓霜,我就在你身边。” 洛晓霜迷茫地看着他,突然挣扎着逃开他,躲到了宁馨的身后,惊惧地指着他喊道:“你不是!你不是吟寒!——你是谁?你是谁啊?” “我当然是我了。”龙吟寒向她伸出手,柔声说道:“你糊涂了么?她们可是吸血鬼啊,过来晓霜,到我这里来。” “不!”洛晓霜瑟缩在宁馨身后,呻一吟着哭泣着,“你不是你不是!” “他当然不是。”宁馨无力地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他完全吸收了风望的一精一魂,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他了。” 7 “什么?”小楠一个箭步冲到龙吟寒身前,怒气冲冲地仰望着他,“那风望呢?风望到哪里去了?” “什么风什么望?乱七八糟的。”龙吟寒理都懒得理她,一伸手就把她拨拉到一边去,还是不屈不挠地朝洛晓霜说服道:“晓霜,你好好看看,我还是我,我一点都没有变啊!晓霜,你不要相信这两个女人——不对,这两个吸血鬼,快过来,否则她们会杀了你的!”“我要杀也先杀了你!”小楠气得一头美丽的波一浪一长发都飞了起来,大眼睛刹时变得血红,嘴角也突出来两颗尖尖的犬牙。 “小楠!”宁馨喝止住小楠,冷冷地看着龙吟寒,“不错,我们是吸血鬼。但你以为你现在还真的是原来的你么?你已经有一大半和我们完全一样,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们?”她从身后拉过洛晓霜,继续说道:“难道你自己都没觉得,你说话做事都和你原来不一样了么?你这样,只会吓着她的。所以你最好冷静一下,我们慢慢告诉你事情的经过。” 龙吟寒听完她说的经过,良久,才长叹一声,凝望着洛晓霜,“对不起,晓霜,都是我害你受了那么多苦,只是希望你明白,无论我怎么变,变成什么样,我对你——都永远永远不会变的。” “吟寒!”洛晓霜双眼含泪,一下子扑入他的怀中,又哭又笑地说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丫头,”龙吟寒紧紧地抱着她,低头轻一吻着她的发鬓,“我怎么会舍得你呢?我答应过你要一辈子照顾你的。” 宁馨拉着小楠退出这间小屋,把空间留给这对饱经磨难的情侣。两人走到外面的草地上,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草原,在黯淡的月光下随风起伏,晚风吹过,连那月光都显得闪烁不定,清冷凄凉。 宁馨呆呆地仰望天空看了半响,终于难以抑制地扑倒在地上,整个身一体都蜷缩成一一团一,将头埋在自己的怀里,低低地一抽一泣起来。 本来还气鼓鼓想埋怨她的小楠看她这个样子,心也立刻软一了下来,陪在她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一抚一着她,轻叹道:“我还以为你真的冷血无情的连这都不在乎呢!唉,好不容易有了点希望,就这么又完了。” “没有完!”宁馨猛地翻身坐起来,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望着藏蓝色天空那被云层遮挡得时隐时现一弯新月,咬了咬下唇,紧紧地攥着拳头,象是在对自己发誓一样,神色坚决地说道:“绝对不会完的,只要有一丁点的希望,我就一定能找到办法,就绝对不会放弃。他既然都能为我种出传说中的雪线兰,我也一定能找到让他复一活的办法,无论如何,我再也不会让他就这么离开我了!” 从成为吸血鬼女王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背负着上官为她而死的包袱,虽然小楠他们最终还是接受了她,但每一个吸血鬼的眼里,她就是害死上官的红颜祸水。如果上官还活着,他们就不会任由黑蝙蝠为祸人间,害得吸血鬼声名狼藉;如果上官还活着,他们就可以依旧过着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如果上官还活着…….这一切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是,那么桀骜不群那么英明神武那么傲岸神伟的上官,居然会为了她这样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子而放弃一切,用生命换取她的光明!她曾经无数次在无人的暗夜里悄悄地跑到郊外荒芜一人的地方放声痛苦,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又怎么会那么任一性一地痛恨上官,痛恨他为了救自己的一性一命而使她变成一个黑夜的子民,那么任一性一地离开了这个一爱一了几乎一生一世的男人。就为了她那么任一性一的离开,奢侈的愿望,他付出了一切,成就了她。 在她遇到雪线兰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深,原本以为死可以解脱一切,可偏偏又背上了上官的担子,让曾经任一性一的她不得不学会承担,在痛苦咀嚼过去的回忆中忍受生的折磨。 特别是看到龙氏夫妇的深情,更触一动了她心底的伤痛。再加上风望带来的一线生机,终于让她看到了一点点可以补过的希望,哪怕这希望再渺茫再微弱,也总胜过只能追悔的痛苦。 “啊!——” 就在二人正感怀心事的时候,从那个原本作为龙氏庄园杂物房的小屋里突然传出了一个女子极为惊惶凄厉的惨叫,既而又是一个男子的大叫一声,声音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慌乱,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 宁馨一个箭步飞身踹开房门就冲了进去,刚一进去却立刻硬生生地停住身形,害得紧跟在后面的小楠躲闪不及差一点撞倒门框上。小楠刚想抱怨,一抬眼看到屋里的情形,却惊讶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龙吟寒呆若木鸡地坐在一床一边,面色惨白,两眼发直,嘴角居然带着一丝浓一稠的绿色液体,有些象是什么植物的汁液。而洛晓霜却捂着脖子惊惶失措地瑟缩在离他最远的墙角,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就好象一只遭受极大惊吓的小兔,而她手捂着的地方,也正缓缓流下一缕绿色的液体。 “你——”小楠指着龙吟寒,捂着嘴失声尖一叫,“你怎么会吸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龙吟寒猛地站起来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两眼通红,痛苦而绝望地吼道:“我怎么会知道?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为什么我会突然咬她?为什么?为什么啊!啊——”他狂喊着就想向外冲去,宁馨身形一闪伸手拦在他面前,不料他竟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如疯狮猛虎般恶狠狠咬下去—— “啊!——”洛晓霜尖一叫一声,死死地蒙住眼睛都不敢再看。 龙吟寒的牙齿一碰一触到宁馨的衣袖,立刻感到一种奇异的感觉从上面传了过来,刹时如触电般传遍全身,让整个身一体都麻木僵硬,连眨一下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耳边传来宁馨清清冷冷的声音,“现在你终于明白我说的话了?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你和他已经完全合而为一了。” 宁馨一挥手,将他甩到洛晓霜身边,一双眼睛射一出如刀锋般尖锐的光芒,声音更是冷得如同冰块一般,“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是人与吸血鬼的混合一体了,在开始的时候你会很难抵抗鲜血的诱一惑,等日子长了,你就自然会一习一惯了。” “什么?”洛晓霜放下手,迟疑了一下,还是扶起了龙吟寒,但见他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只有一双血红的眼睛中流露出无限的痛苦、悲伤、绝望和无奈,又是一惊,“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对他做过些什么?” 宁馨轻轻闭上眼睛,似乎又想起自己刚刚堕入黑暗的那些日子,想起陪伴自己度过那些日子的他,心中一阵一抽一痛,痛得几乎无法呼吸,许久许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挥手解一开对龙吟寒的禁制,“没有一个吸血鬼敢咬我的,你也不例外。”她和雪线兰合为一体,已成为吸血鬼最惧怕的克星,方才若不是她及时将他制住,哪怕他只咬破一点点皮,结果也会落得全身溃烂乃至灰飞湮灭。 龙吟寒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克制住心头的恐惧和绝望,恨恨地看着宁馨说道:“都是你!都是你们害我变成这副模样,我就算死也不要和你们同流合污!” “不要啊!”洛晓霜一把拉住他,毫不回避地凝视着他,无比坚决地说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丈夫!你说过要一辈子照顾我、保护我,怎么可以这样不顾我而去呢?” 龙吟寒顿时全身无力,重重地闭上眼睛,痛苦地说道:“可我现在和死人有什么区别呢?我是鬼,我是吸血鬼啊!现在的我,只会伤害你,甚至杀死你!你走,你走!你最好立刻就走,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了!” “何必那么绝情?”宁馨轻轻地叹息一声,直视着他,“只要你愿意,还是有机会和她共度此生的。” “真的?”龙吟寒和洛晓霜同时望着她,俱是一脸的希冀。 “真的。”宁馨眼光变得格外深邃,“只要你肯和我们一起去一个地方——” 8 背着个几乎跟她人一样大小背包的小楠桄若无事地站在高高的山岩上,一脸憎恶地看着下面相互扶持着艰难地在着陡峭的冰雪山峰上爬行的龙氏夫妇,冲着宁馨抱怨道:“真搞不懂你怎么会同意带着那女人一起来,她这种山一精一树妖,哪里经得起这大雪山的寒冷,她分明就是来添麻烦的。照这样下去,我们找一百年也找不到他们的下落,还怎么去救上官啊。”说话间,又见洛晓霜跌了一跤,龙吟寒为了拉住她,两人都变成一对滚地葫芦,卷起一片雪雾向山下滚去。 宁馨猛地回过神来,立刻纵身而起,只两个起落已扑到了他们前面,险险将他们拉住。两人已是满头满身的雪水泥污,狼狈不堪,洛晓霜更是脸色发青,双目迷一离,几乎瘫倒在地上。 宁馨看看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小楠,我们就地休息一会,让他们吃点东西吧。” “好!”小楠心不甘情不愿地跳了下来,打开背包,拿出两包东西丢给他们,冷冰冰地说道:“赶快吃,天黑之前我们还得找个地方落脚,免得你们被山风冻死。” “谢谢你。”洛晓霜低低地道了声谢,只觉得浑身上下酸痛不已,呼吸困难,整个身一体几乎没有一点一温一度,偎依在龙吟寒的怀中,有气无力地对他说道:“我现在不饿,你自己先吃吧。”这里的海拔已经很高了,空气稀薄,原本就是植物们的死亡之地,她虽然已经有近千年修炼的根基,但是前两天和黑灵一战已是大伤元气,根本来不及休养恢复,此刻就更是难以支撑得住了。 龙吟寒心疼地看着她,轻轻地抚一摩着她变得干枯的秀发,不忍心地说道:“你还是回家去等着我吧,我一定会好好回来的。再往上走,你一定会支撑不住的。” “不!”洛晓霜努力地抬起头来,仰望着他,绽开一朵虚弱而美丽的微笑,“我没事的,只不过是一时不适应这里的空气,过一会就好了。” “能好才见鬼呢!”小楠冷笑一声,接口道:“再往上走,只怕你的千年道行就毁于一旦了,叫你别来还非要来,真麻烦。还有你,你现在半人半鬼的,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还拖着个累赘,再耽搁下去,你可就要真的变鬼了。” “小楠!”宁馨喝止小楠,从背包里取出一张一毛一毯给洛晓霜披上,“对不起,你们不要怪她,她一向就是这么口无遮拦的。不过,洛小一姐,恐怕你真的不能和我们一起上去了,你的身一体根本受不了的。你放心,我会保护龙先生的,我保证会平平安安地把他带回你的身边,你就回家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洛晓霜迟疑了一下,再看看龙吟寒关切的目光,终于点了点头,哀恳地拉住宁馨的手,“谢谢你,你一定一定要带他回来啊。以后如果你有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竭尽所能,万死不辞。” “没那么严重。”宁馨淡淡地一笑,“我不能保证什么,哪怕不能帮他解除困境,我也会平安带他回去的,你放心。我这就让小楠送你回去,你就安心等着吧。” 洛晓霜点点头,双眼含泪地看着龙吟寒,“我不在乎你是人是鬼,我只在乎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吟寒,你要记住,你答应过要陪我一辈子的。” “我记得。”龙吟寒用力点着头,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好了,别婆婆一妈一妈一的了。”小楠将背包一交一给宁馨,两下将洛晓霜背了起来,“你们先赶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说罢,纵身向山下飞跃而去,她的身法极快,几个起落之间,已变成茫茫雪山中的小小黑点,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 龙吟寒没想到她说走就走,而且走得还是如此之快,半响没反映过来,张张口想喊些什么,终于还是忍住,黯然转身,看着宁馨面无表情地说道:“走吧。”一骨碌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向雪山深处。 宁馨从后面望着他宽厚的背影,心中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瞬时蔓延到整个神经,让她一把抓起背包,大步地赶了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没用的东西!” 一道劲风将黑怪卷起,重重地掷在漆黑的石壁上,黑怪庞大的身躯顺着石壁滑落下来,如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口中喷一出大股大股的污血,还苟延残喘地不停磕着头,“老大饶命!小的没用,求老大饶命!饶命啊!” 站高处石椅旁边一个身形修长优美的黑衣人背对着他,冷冷地说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居然还敢逃跑回来,你让我怎么饶你?你倒是说说看。” 黑怪连头也不敢抬,浑身发着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小的死不足惜。只是当时连黑灵大人都不是那女人一招的对手,更不用说我了。小的只是想留条一性一命回来禀告大王,风望已经出现,那女人更练成了极厉害的兵器,好让大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小的心愿已了,大王若是要小的死,小的决不敢再偷生人世。” “哦?风望?”黑衣人声音平淡得丝毫没有半分惊诧,依旧冰冷的没有一丁点一温一度,“我知道了,你可以去了。” “大王!”黑怪绝望地抬起头来,见他背对着自己根本不为所动,顿时生出一点点希望,悄悄地向洞一口移去,眼看着要到洞一口的时候,拼起最后的气力,站起来狂奔向洞外。他刚刚跑了两步,突然觉得脖子上一紧,一条毒蛇般的鞭子卷着他的脖子,一把将他拉回洞中,落到黑衣人手中。 黑衣人一手捏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优雅地弹了弹他颈间的血管,如同抓一只兔子般轻松,一双墨绿色的眸子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逃跑的,知道为什么吗?” 黑怪几乎窒息,仰望着他几近完美的面庞,惊惧地摇摇头,感觉那只修长白皙如女子的手如一只铁钳般卡住自己的咽喉,根本没有丝毫挣脱的可能。 黑衣人突然微微一笑,那笑容就如冰天雪地中绽放的优昙般纯净动人,可说的话却如魔鬼般冷酷无情,“因为我最喜欢食物在入口前做做运动,这样的血液会流动的比较快,滋味也比较可口。” 黑怪连喊都喊不出声来,眼睁睁地看着他撮唇一吸,一道血柱从自己的颈间飞向他那优美的唇一间,如一道血色虹桥,连同自己的生命和一精一髓一起流入他的口中,而他连丝毫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黑衣人丢开几乎变成一张空皮囊的黑怪,轻轻用手抹去遗留在唇边的血渍,喃喃地轻轻说道:“风望,风望,真的是好久好久不见了,还有上官,还有那朵雪线兰,真是该我亲自和你们会会的时候了。”他的手轻轻一挥,黑怪的身一体顿时化为一片飞灰,他就那么踩过那片灰雾,向洞外走去。 9 凛冽的山风呼啸着充斥在整个天地之间,放眼望去四处俱是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寒冷的山风裹挟着冰雪扑面而来,几乎想将人整个囫囵吞噬下去,时不时的还有大一团一大块的冰雪从山峰上滚下,轰隆窿地带起大片的雪雾,弄得四下里迷一离朦胧,连近在咫尺的冰洞悬崖都很难注意得到。 宁馨把背包里所有能穿的能披的能挂的东西全都堆在了龙吟寒的身上,可是他还是冻得浑身发一抖,她只能紧紧拉着他的手,尽力维持着他身一体机能所需的能量,免得他冻晕了一脚踩错可就麻烦了。 这雪山上处处危机,他们这次出来的匆匆忙忙,带的维生用品原本就少,龙吟寒虽然和风望的一精一魂和成一体,但身一体还是一个普通人类的身一体,若没有宁馨帮助,根本就走不到这里。 “你先休息一下,我自己在四处看看。”宁馨看他勉强支持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赶路,找了一个避风的山壁凹洞,安置他坐下休息,然后回头看看,身后才留下的脚印就这么一转眼功夫已被风雪消灭的干干净净。她深深吸了口气,扎紧风帽,迎着风雪向外走去。 “你也小心一点。”从洛晓霜走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龙吟寒第一次开口,闷闷地嘱咐了一声,又埋头缩在山洞里。 宁馨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地向山上走去。不知为了什么,她有一种感觉,前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在等着她自己,所有将要面对的,必须只能是她自己一个人。这种感觉,反而让她有些轻松,毕竟,总比盲目的毫无目标的搜寻要来得有意义的多。 风雪依旧很大,但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雪线兰改变的不仅仅是她的体质,还赋予她更多神奇的能力,每过一天,她就能感觉到自己能力极限的不断提高,来到这个雪线兰生长的地方,更让她感受到自己体内能量的不断增长,甚至对这个原本完全陌生的环境有一种熟稔的感觉,引导着她不断地向前行进,也许,她早就该到这个地方来了。只是从前她一直害怕面对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但当此刻真的身临其境的时候,走在他走过的路上,她甚至能看到当初他是怎么走过这里,是怎样的满怀信心和感情,根本无惧于这里一切一切的困难,也不曾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怨怼。 她的心情一轻松起来,脚步也变得轻快多了,不用帮持龙吟寒,动作更是轻灵得象只生长在这里的雪豹,不一会就攀爬上一个山崖,停下来仰望那直一插云端的高一峰,似乎已近在咫尺。她深深地呼吸着这里纯净清冷的空气,似乎连整个心胸都被洗涤过一样的清澈,不经意间一回头,视线触及到山崖冰封成一面镜子一般的石壁,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全身一震,呆呆地站着,一动也不动,只能任由泪水肆意地从眼中滑落,瞬时变成一粒粒冰珠,叮叮当当地跌落在地上。 明镜般的石壁上,除了映照出她苍白失色的样子之外,竟然还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形。只是那人年纪不过十八九岁,面色红一润,笑容如一陽一光般灿烂,眼神更纯净的如同那山峰上的不沾尘埃的冰雪,乍一看便如活人一般。但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不过是一副画得极其惟妙惟肖的图画,从画中的每一个线条,每一抹颜色,都可以看出作画者刻骨铭心的情意。 宁馨的身一子不住地颤一抖着,轻轻地伸出手去想触一摸那副画,触手所及的却只是冰寒入骨的石壁,她不由得双一腿一软,一下子跌倒在山崖边,若不是她顺手抓住了一根石棱,只怕就此掉入那寒冷的万丈冰渊,永无出头之日了。 她任由自己就那么悬空吊在山崖上,几乎无法活动也无法思考。脚下是空寂的山谷,身边是徘徊的浮云,似乎能感觉到,他正轻轻环绕在自己的身边,用那依旧有力的臂膀拥抱着她,为她实现每一个愿望。她一动也不动,脑海里一幕幕浮现出从前无忧无虑相互依靠的画面,还有那无可挽回的错误,那任一性一的分手,痛苦的孤独。她似乎又看到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这里,一笔笔描绘出他心目中永远的快乐女孩,看到他无怨无悔的付出—— 这里,就是他曾停留的地方,就是他曾留下的足迹。 一切恍如昨日,又仿佛已经过了一生一世。 “你别乱动,我拉你上来!” 突然之间,从上面传下一个男子沉稳有力的声音,一双宽厚的大手一把拉住她,只两下就将她拖了上去,焦虑地拍打着她的面颊,“喂!你醒醒!快醒醒!你不可以在这里睡着的,快醒醒!快醒醒!” 宁馨吃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完全包裹在防寒服里的陌生男子,正弯着身一子俯视着自己,她顿时一个激灵,立刻清醒了过来,一下子站了起来,拍拍沾在身上的衣服,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男子似乎被她也吓了一跳,方才还半死不活的人一动起来居然好象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一个单身女子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本就十分的古怪,这个女子更始古怪的厉害,道谢的态度冷冰冰的倒象是怪他打扰了她的清净。刚想开口说她,却突然发现了石壁上的那副画,呆了半响之后才回过神来,指着画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究竟——是——是人还是——还还是鬼?”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腿都几乎软一了下去,生怕她扑上来将他撕成碎片给吃掉。 宁馨默默地转过身去,面对着那封藏着他的记忆的石壁,慢慢地用手抚过画面,一道寒光闪过之后,石壁完全被冰雪掩盖,变得白茫茫一片,和四周的山峰再无区别,再也看不到那个曾经有着一陽一光般灿烂笑容的女子了。 “你——”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却又不敢问出口来,这个女人身上那种绝望的冰冷让他简直连看都不忍心多看一眼。 宁馨头也不回地冲下山去,根本不敢在回头看一眼。 “龙吟寒!走吧!”她一路上思绪纷乱,还没走到山洞前就大声冲里面喊道:“休息好了么?快点出来赶路吧。龙吟寒!”她连喊了三四声居然连个答应的都没有,她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匆匆地向四周扫过一眼,果然发现离开前布下结界有被人闯入的迹象。她不由心下大乱,冲进山洞一看,却只见那些披盖的衣物散乱地丢在地上,而原本该呆在这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龙吟寒!龙吟寒!——” 宁馨冲出山洞放声大喊,可四周雪山茫茫,杳无人烟,只有那空寂的山谷传来阵阵回音,甚至还有不少山峰上的雪块纷纷坠一落,其间越滚越大,带起周围更多的冰雪滑落,纷纷扬扬得竟形成一场不小的雪崩。她顿时感到一阵沮丧,死握着拳头呆立半响,再不敢大声喊叫,良久,方才坐下慢慢地用心思索。 龙吟寒根本不可能自己出去的,但在这里,又有什么人可以带得走他呢?她方才明明搜索过的,方圆百里范围内根本没有黑蝙蝠的脑波,又是什么东西可以躲得过她的感应圈把一个活生生的人藏起来呢? 人? 她猛然站了起来,还有一个人! 她怎么会这么疏忽,这么大意呢?怎么就会偏偏忘了那个刚才在山崖上给她一臂之力的人! 那,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人! 10 宁馨心急如焚,三步并做两步,飞快地冲上方才停留的山崖。一路上她仍不放弃努力地通过脑波向四下里搜索,却丝毫没有龙吟寒的踪迹,更奇怪的是,连方才那个人也丝毫没有留下半点踪迹。 她一冲上山崖,居然看到那个人依旧站在山崖上,脱一去了外面的羽绒服,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居然有一头长几近腰的金发,松松地绑在颈后,面朝石壁,似乎正出神地看着什么。宁馨这才发现他的身材出奇的高挑修长,背影更显的格外挺拔,隐隐约约间,竟象煞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人。 上官。 上官! 那个熟悉的背影如同一一柄一巨锤重重砸在她的心口,她踉踉跄跄地站住,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终于回来了。” 那人微微地笑着,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张俊美的好象漫画人物般的面庞上竟然有一双墨绿色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惑人的光芒,正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一双纤长秀气如女子的手正轻轻拂过石壁上人像的脸部,动作轻柔得仿佛正抚一摸情一人的面颊。 宁馨脸上不由一阵发烫,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但仅凭他这么轻而易举地破解了她的封印,还能够在这么近的距离里让她毫无知觉,就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只是为什么他的背影看起来会和上官如此的相似,甚至容貌,如果不是那双颜色截然不同的眼睛散发出的妖异感觉,她真的会以为是上天垂怜,竟然能够让他复生。可现在眼前的这个人,身上那种奇异的压迫感,只怕会是她生平以来最大的劲敌。 那人也丝毫不在乎宁馨的沉默,只是淡然地轻笑着,嘴角竟有一丝非常明显的讥诮之意,“我还以为能让上官付出一切的是什么天姿国色,原来不过尔尔。”他回头看着宁馨,一边啧啧感叹,一边摇头说道:“我不过少看他几回,他的品位居然会堕一落到如此地步,为了你这样一个女子连一性一命也不要了,真是昏了头了,活该血族要就此灭亡了。” “你——” 宁馨握紧了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差一点就想立刻动手,但念及对洛晓霜的承诺,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冷冷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还是什么妖魔鬼怪?龙吟寒是不是被你带走的?” 黑衣人突然大笑了起来,手一动,竟然轻轻松松地划破了石壁,如探囊取物般一把拎出了那张真人一大小的画像,举在面前轻轻晃动着,“想不到你不光是人长的不怎么样,连脾气都是坏得可以。你说的那个人,啧啧,真是可怜,刚刚变成吸血鬼,你居然连点活血都不肯给他,害得他几乎冻死。还好我今天心情不错,一时大发善心,就送他去了山下。如果我没有猜错,他现在应该正在下面那个山寨中大饱口福,你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呢?至于我,你跟上官无际那么久了,难道不知道他有一个亲一爱一的弟弟无眠,最最喜欢摧毁他拥有的一切东西——”他的手轻轻地放在画像两端,天使般俊美的面庞上浮现出魔鬼般的笑容,“比如——这副画,又比如——你!” 宁馨面色铁青,紧紧地咬着牙,慢慢放在胸前的手掌中浮现出一根闪着银白光芒的长矛,矛尖指向黑衣人,渐渐形成一一团一雪亮的光球,闪耀着如月光般柔和的光芒,却带着无可比拟的杀气。 “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立刻放下它!——” 她的声音冷厉如寒冰,长发挣脱发带,飞扬在身后,眼神中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然,整个人沐浴在那柔和的月光中,当真如同女神般凛然不可侵犯。 “看来黑怪说的还真不错,你居然真的能炼成月光神矛。”上官无眠似乎有些意外,眼神中竟有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憎恨和兴奋的光彩,死死地凝视着她喃喃地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不过如此!”他突然间转过画卷仔细地看了看,嘲笑着说道:“你以为上官会真的一爱一你呢?白痴!他根本根本就不会一爱一,他的眼里心里,除了血族就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一爱一人,所有的人只不过是他为了达到目的的工具!” “你一胡一说!”宁馨冷哼一声,手虽然有些微微颤一抖,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反驳他,“是你自己让上官失望,是你背叛了他,你的一切都只会让他感到耻辱!你——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弟弟!” “耻辱?”上官无眠轻蔑地一笑,长长的金发如孔雀开屏般绽放在身后,轻而易举地将宁馨施加的压力化于无形之中,“你懂什么,他才是吸血鬼的耻辱!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天生就是最纯洁的贵族,上天赐予我们无尽的力量让我们来主宰整个世界,那些卑微的人类根本就是为我们准备的食物——就好象你们人类饲养的牛羊一般,这原本就是大自然的法则。什么黑夜与白昼,不过是人类的概念,等我们主宰这个世界,就永远不会让一陽一光在这么放肆。而你的上官,才是家族真正的叛徒!他居然天真的妄想和人类平等相处,完全忘记人类对我们的鄙弃和伤害,就为了这个所谓的理想,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唯一的亲人——就是他,把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深埋在地下的那三百年里,才真正了解他!而你,你不过是一个工具,所有不吸人血的吸血鬼都会慢慢丧失原有的力量,会变得任人宰割。而你,恰好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血质,你的血不但可以维持他在一陽一光下生存的能力,还可以保持他的战斗力,如果我没猜错,你很小的时候他就一直陪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时不时还会以为你检查身一体当借口一抽一取你的血液,对不对?只不过仅凭他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抵挡我领导的僵一尸一和黑蝙蝠,所以他才会将你也变成吸血鬼,才会不顾一切去培植雪线兰,来把你锻造成一个工具,一个用来螳臂当车的工具!哈哈哈哈,什么一爱一情,什么牺牲,都是那些卑贱的人类自欺欺人的鬼话!哈哈哈哈,上官啊上官,你真是太天真了,我苦苦地等候了这么久,经受了那么多的苦修,难道还会怕了区区这么一个女人?”他眼神顿时一变,墨绿色的光芒如冷电般射一出,竟一陰一森冷酷得如同地狱使者,大笑着将手一扬,竟将那画像向山崖下扔去。 “我不信!我才不会相信你说的鬼话!” 宁馨心头一阵酸痛,根本顾不上再考虑许多,矛尖一甩,划出一道眩目的光华,用尽全力将那足以毁灭任何一个吸血鬼的光球掷向他,随之长矛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如飞鸟般一转,纵身向飞向山崖之外的画像扑去。 “来得好!”上官无眠面色稍稍一整,但立刻微微一笑,双手在身前一挡,霎时间飞来无数的黑蝙蝠,竟形成一道暗黑色的幕墙,而他也飞身紧跟在宁馨身后,双掌化出一股诡异的气旋,竟无声无息地向她袭卷而去。 “啊!——” 宁馨的手刚刚抓到画像的时候,只觉得背心如遭雷击,一阵锥心的痛楚刹时传遍全身,在失去全部力量的最后一刻,她死死地抓着画像,任凭自己如狂风卷落的秋叶般象山谷深崖坠一落。 上官无眠一招得手,对那些被光球击成齑粉的蝙蝠群,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冷冷地一笑,提气振臂准备向更高的雪峰飞去——不论如何,他一定要找到上官! 然而,就当他腾空欲飞的时候,突然发觉那深不见底的山谷中竟有一种奇异的吸力,让他全身的力量根本无法施展,甚至连叫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心下不由大为震骇,脚下顿时为之一空,那下面的强大吸力拖坠着他,让他一同沉入谷底—— 11 “上官!上官!上官!——” 宁馨拼命地想拨一开面前迷朦的雾气,极力地想看清楚前面那个在一片雾气中若隐若现的背影,心中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这次一定是他,一定是那个让她苦苦追寻的人,绝对不会再错了。她竭尽全力地奔跑着追赶,可那看起来仿佛近在咫尺的背影却愈行愈远,任她怎么跑都无法拉近半分距离。而且全身都有种撕一裂般的疼痛,每走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火炭之上,痛到锥心刺骨。 “上官!”她终于无力地跌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前进,只能绝望地看着那就要消失的背影,痛哭着喊着他的名字。 突然间,前面那个即将消失的背影好象听到了什么似的,竟奇迹般地停了下来,只是微微一动,已到了她的面前,缓缓地弓下一身一子,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来,“别哭,我扶你起来。”那眼角眉梢一温一柔飒爽的气质,那低沉动听的声音,那深邃明亮的目光,宽厚结实的臂膀,都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上官!”宁馨高兴地抬起头来,顿时忘了全身的痛楚,伸出手去想抓住他的手。 就在她的指尖碰到他的手指那一刻,就好象不小心戳破的肥皂泡的幻影,他整个人都如泡沫般化为乌有,而她的手,只触一摸一到一片冰冷的石壁。 “不要!——”宁馨大叫一声,突然觉得浑身冰冷,如堕冰窖之中,猛一挥手,才发现自己刚刚睁开眼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她心中一酸,顿时落下泪来,滴泪成冰,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居然是在一块硕一大无比的寒冰之上,四下里高崖耸立,围成一个狭小的山谷,她便如同那深井中的青蛙,只能看到上面那小小的一方天空。她轻轻一动,浑身上下僵硬得仿佛岩石一般,背心处还传来阵阵痛楚,她这才想起自己为了抢回画像而被上官无眠打下山谷,心念及此,她紧张地看向自己的手中,明明记得在坠一落的那一刻已经抓住的画像居然不见了! 她猛地站起身来,突然看到对面明镜般的冰崖之上,竟然清清楚楚地映出一个人影,竟与画像中的人一模一样,笑颜如花,明眸璀璨,正正地看着自己。她不由呆住了,看看壁上的人影,又看看自己,当真仍如在梦中。 “你——你——我是在做梦么?”宁馨一揉一了一揉一眼睛,困惑地看着壁中人。 “梦?”壁中人微微一笑,那笑容竟如一陽一光般灿烂无暇,“是梦非梦,不过是你们的一种区分,对我而言并无什么区别。难道现在你只关心现在是否梦境而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么?” “我——”宁馨猛然一省,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脱口而出地说出了那个让她这些年来魂牵梦绕的名字,“我找上官!我一定要找到他!” “是他么?” 壁中人轻轻一指,宁馨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就在自己身边一根巨大的冰凌柱中,竟然冻结包裹一着一个“人”。那人身形修长挺拔,一身黑衣,银发及背,还保持着凌空的姿势和惊诧的表情,与上官一模一样完美冷峻的面庞上却有着不一样的戾气,仿佛在一瞬间被冻结在冰柱中,一动不动也动不了,仿佛冰棺中了无生气的一尸一体。 上官无眠。 宁馨先是一惊,又立刻摇了摇头,“不是他。上官到这里已经很多年了,我原来以为他死了,可是有人告诉我只要我找到这里,还有机会让他复一活。你——你是什么人?你可以帮我找到他吗?上官和这个人长的非常象的。” “我明白了。”壁中人淡淡一笑,“不过我也帮不了你,你要找的人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至于我——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还是完全忘记了?” 宁馨如受雷击,几乎无法站立。壁中人轻轻一挥手,她身边的冰雪突然如同活物一般自动翻卷而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象橡皮泥一样一揉一和着,一眨眼就形成一张小小的冰椅,在她即将瘫倒的时候支撑在她的身下,但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嘴唇微微颤一抖着,根本对这一切都失去了知觉。 “你这又何苦呢?”壁中人微微叹息了一声,“你难道一点也不明白他的苦心么?他做那么多事,无非就是想你能好好活着,你看——”她的手轻轻划了个圈子,在旁边的冰壁上突然闪现出一幕幕画面: 月光下,他静静地坐在风雪呼啸的雪山之巅,细心呵护着一株小小的兰花,为它挡住凛冽的寒风,将它完全笼罩在自己的保护之下,然后轻轻地慢慢地将自己的手腕划开,一滴滴殷红的鲜血浇灌在娇一弱的兰花根一部…… 他的眼神专注坚定,始终凝视着那纤细柔一嫩的兰叶,深情得仿佛面对七生七世难以割舍的恋人…… 烈日狂风中,他孤独地藏身在暗无天日的洞一穴一里,就着一盏小小的灯火,一笔一笔地画下心头最深的记忆——那一陽一光般的笑容,那黑白分明的眼眸,那纯净无暇的神态,那充满恋慕的神情…… 空气中似乎又响起他低沉忧郁的声音—— “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我宁可孤独一辈子,也不愿看到你的脸上失去笑容。宁馨,我一定一定会为你找回你的一陽一光,你的快乐!一定!” 雪线兰慢慢的成长,他慢慢的衰弱,当雪线兰绽放的那一刻,花一心中飘浮出一个美丽的人影,有着无暇的眼眸,有着一陽一光般的笑容,永远如他记忆中一样的快乐。而他,就在清晨第一束一陽一光照耀到花一瓣的时候,带着满足的微笑,带着深深的祝福,在一陽一光下慢慢地慢慢地化为一缕轻烟,再无踪迹…… “上官!上官!” 宁馨终于哭出了声音,用颤一抖的双手紧紧地捂住面庞,泣不成声。 壁中人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实现了对你的承诺,你可曾记得,你还有你的责任,你的承诺没有实现?宁馨,坚强一点,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等着你去做,这是你的责任,不可以推脱的责任啊。” “为什么是我?”宁馨心痛到极点,知道他再也不可能回来的那一刻,她真的几乎就想一并去了,其实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了无生趣地活在痛苦的回忆中。 “那又为什么该是别人呢?”壁中人毫无同情心地反问了一句,“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责任,没有什么为什么不为什么的,只是正好轮到你而已。你身边这个人,还有山下的龙吟寒,甚至整个血族的存亡,都已经成为你的责任,如果你就这么放弃了,他们也将完全沦丧。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 宁馨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神慢慢凝聚起一种悲哀的力量,一种因绝望和悲痛而产生的力量,几乎能穿透那冰冷的石壁,直射一到壁中人的心里,她的声音冰冷得如同这周围千年不化的冰雪,缓缓说道:“这一切,是你们早就算计好了的吧?就连上官,连我身边所有的人,也不过是你手中的一个工具,一个用来制造出我的工具,是不是?你们想要的不过是我,是我与生俱来的力量,就为了这个,你才会让上官从小将我带大,才会让他为我牺牲,才会让我完全的绝望——我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与你一模一样?到底是什么值得让你们这样煞费苦心?” 壁中人轻轻一笑,笑得云淡风轻恍若无事, “因为你,只有你,是这一代吸血鬼能够与人类和平相处的唯一希望,我要实行的变种计划,只能由你开始。” 12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壁中人神情自若,根本没有半点波动,就如同一副镶挂在墙壁上的画像,“其实这个世界上的每样东西都不过是一个工具——只是各自的用途、使用寿命和使用的主人不同而已,你用别人,别人也一样用你,有什么可奇怪的。” “这个世界的物种一直都是在不断进化相互制约,才能取得一定的平衡。人类也并不见得就比其他生物高级多少,只不过人类这种生命形式相对其他种类更好利用和控制,所以有很多物种最终都选择进化成一人类。” “但是人类现在的状况已经超出了我们原本的规划,一部分食肉动物进化成的人类掌握了统治权,对所有的资源肆意霸占,破坏了这个世界的平衡,甚至研究出足以毁灭我们的武器,而另一部分植物人类却生活的极为窘迫,挣扎在生死之间。所以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来制止这种两极分化的倾向,只可惜,我们实验出来的其他物种进化人虽然能够有一些超人能力,但局限于他们的思维和行动力,偶尔做作好事还可以,想改变整个大环境却是不可能的。于是我才想到用吸血鬼的特殊繁殖能力来改变现有的人种,而你,正是我们无数次实验后才诞生的种媒。”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目的,我只想知道上官!上官他——也是你们安排的么?”宁馨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肌肤,沁出一缕殷红的鲜血,“你们救世也好,作恶也罢,统统都不关我的事,我只要知道,只要知道他到底为什么!” 壁中人深深地看着她,良久,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应该问你自己,不该问我。” 宁馨一下子呆住,似乎又看见方才闪现的一幕幕画面,不由双膝一软,跪倒在冰岩之上,喃喃地说道:“我知道了,他是真的,是真的真心真意的对我,可是,可是——”她猛地抬起头来怒视着壁中人,“是你们在利用他,利用他对我的感情来实现你们的计划——是我害了他!” 壁中人轻轻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明白,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利用不利用的问题。你的生存和成长,必须借助于吸血鬼的力量,就好象人类的生存离不开食物和水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是你们产生了感情。” “人类的感情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无论这个人的实体是否存在,感情却可以超越肉一体的生死而存在,能够激发出人类无穷的潜力。也正因为如此,人类才会超出了我们的预想,成了我们自己造就的最大威胁。”壁中人似乎苦笑了一下,“现在人类不断向外太空探索,寻求新的生存空间,而我,如果再不想办法改变这种状况,最终我就会被我一手创造出来的人类所毁灭。宁馨,你是我耗尽心血创造出来的孩子,只有你,可以帮助我挽救这一切。你明白么?”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我为什么帮你?”宁馨慢慢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凝聚起体内涣散的力量向四周延伸,却骇然发现面对的依旧是冷冰冰的石壁,那壁中人就好象是一副根本不存在的影象,可以看到、听到、感觉到,却又不是真正存在的实体。 壁中人微微一笑,笑容中竟有几分凄凉苦涩,“我是什么怪物?呵呵,我就是这个世界万事万物的起源,我一手创造了这个世界的繁华与美丽,也将被我所创造的人类所毁灭。” “你——”宁馨目瞪口呆地望着她,震惊得几乎无法言语。不敢想象,几十年来的所有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竟有着完全不同的注解,不敢想象,这宇宙这世界究竟是一个怎样浩淼无边的存在。 壁中人微微一笑,眼神似乎飘离到很遥远的地方,“其实我也不过是这茫茫宇宙中一个再微小不过的生物,我飘荡了不知道多久才有了意识,这里的一草一木,一鸟一兽,一山一水,都好象我的身一体一毛一发,骨肉血液,他们依附于我而生存,我也依赖他们而成长,多少万年以来,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地转变成有自己意识的人类,看着他们发展进步,也看着他们肆意破坏被他们称为母亲的躯体,我的能源在一天天枯竭,我的能力也在一天天削弱。我经年累月地将自己困在这里,就是为了保住地球最后的生命之源。但现在我已经快无法控制沙魔的侵蚀,无法抑制地底恶魔们的蠢一蠢一欲一动,却连一步都不可以离开这里——” 说到这里,她一精一神突然一振,转过来凝视着宁馨, “我虽然不能离开这里,但是你可以。” 宁馨身一子一颤,敌视地看着她,“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为什么要帮你?我这一生都为你所害,凭什么还想让我为你做事?” “你会的,”壁中人微微一笑,眉宇间隐隐有一层柔亮的光辉散发出来,慢慢形成一个雾一般的云一团一,她整个人完全笼罩在这片云雾之中。慢慢地,那雾气越来越重,越来越浓,甚至笼罩了整个山谷,四下里竟变得雾蒙蒙的,黯淡得没有半点光线,混混沌沌的竟让人隐约有种异样的恐惧感。 宁馨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正好靠到了冻结着上官无眠的冰柱上,不自觉地就缩在冰柱之后,茫然地看着四周仿佛要将她吞噬的雾气。 当雾气弥漫了整个山谷之后,突然一暗,变成漆黑的一片。而在那无边的漆黑之中,突然亮起无数的光点,一闪一闪得如同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只一眨眼的功夫,突然中间出现一个个旋涡,将那些光点打散得支离破碎,随后又变出更多的光点,形成一个个或圆或扁或长或短的光一团一,不停地在旋转、游离,忽而消失,忽而发光。慢慢的,所有的光一团一都渐渐远去,只有一个如同飞碟般的光一团一越来越大,霎时间竟充满整个山谷。 宁馨置身其中,感觉如同做梦一般。当她看到这个光一团一时,她才知道这一切竟是宇宙空间的影象,而现在身处的,正是银河星系。那些熟悉的星座如萤火虫般在她身边擦过,越来越接近的,是那再熟悉不过的太一陽一,和一个个荒芜苍凉的星球。 “一、二、三——地球呢?” 宁馨震惊地看着那个一片荒芜,混沌如一颗石子的星球,“为什么是这样?” 她话音未落,突然看到那个球体竟似乎变成透明的,里面蜷缩着沉睡着一个人,她慢慢地苏醒,一些气体从她的空中飘溢而出,笼罩在球体四周,将外面飞来飞去的陨石流星阻隔在外。一些细小的东西从她的身上爬到球体的表面,然后那一片苍凉的荒芜开始出现了生气,有了蓝的海洋,绿的陆地,有有了风,有了云,一切都开始生动起来。然后她微微动了动,球体表面不再平坦,于是有了山川,有了河流。她微笑着看着一切,看着自己创造的世界。 世界里有山有水有飞禽有走兽,还有各式各样的植物,沐浴在一陽一光下,在她的怀抱中自一由的生活。 突然间,一颗异乎寻常的流星冲破了阻隔,撞击在球体上。 球体上顿时洪水四溢,泛滥成灾。她从球体里飞了出来,将那流星推上了天空,化做一颗围绕着她旋转的星星。可那破开的空洞里不断地飞进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与她厮杀搏斗,将整个球体折腾的天翻地覆。经过无数的恶战,她终于将他们震伏一在球体的中心,用自己的半个身一体弥补了天空的空洞,然后镇守在地心唯一的出口上,一精一疲力竭地看着几乎被毁灭的一切。 她已不能离开,又怎样重建这个世界呢?她看着大地,问所有的生物,“你们愿意继续现在的生活,还是变成另外一种物种,承担起重建这个世界的责任?”于是,有的动物或植物依旧过着自己千百年不变的生活,而有的,则完全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一种类似于她,却没有她的神力的生物——人。所有的生物们在遵循着自己的意愿或继续生存,或修炼成一人,有纷扰有动乱,但一切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人改变着世界,创造着生活。她终于可以休息,可以静静地沉睡着。 然而,当一朵蘑菇云在她的表面上升起的时候,她又被惊醒过来,天空的保护层越来越薄,甚至出现了一些细小的空洞,而镇压在球体中心的生物们也开始蠢一蠢一欲一动,掀起一阵阵恶一浪一台风和火山风暴。她无助地看着这一切,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被自己创造出来的“人”在伤害和吞噬着,却再也无力挽回。 然后她发现,由她一手创造的人类在转变的过程中竟出现了那么多复杂的变化,强弱善恶,黑白美丑,都变得无法掌控。人们不再相信神迹,不相信她的存在,任由自己的欲一望进行掠夺。 于是她经过无数次实验,用各种各样的动物、植物进行实验,想创造出一种全新的人类来挽救这一切,可最后都失败了,那些所谓的英雄很容易就陶醉于一时的荣耀,沉迷于人类的生活,而无法彻底改变人类的行为。最后她用自己的一精一魂孤注一掷,终于创造了一个真正的人。 一个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孩子。 ——宁馨。 宁馨诞生在雪峰的最高处,于冰雪中生长,为大地之宁馨儿,不想在懵懂未知之时,竟被四处寻觅雪线兰的上官遇到,被当成了雪线兰的化身带回去抚养,最后竟然在一次意外中被变成了吸血鬼。 而上官在与她共同生活的二十年中,不知不觉竟已情根深种,宁馨因为自身的改变而迁怒于他,终于让他再次来到雪山,受到了大地的指示,用自己的心血浇灌出了世上绝无仅有的翡色雪线兰,使宁馨获得了重生,成为吸血鬼女王,而他自己却在雪线兰成形的那一刻化为飞灰…… 在景象变化到宁馨成为吸血鬼女王的那一刻,雾气骤然消失的干干净净,依旧是冰雪覆盖的山谷,依旧是冻结的无眠,再也没有上官,再也不可能让他复一活。 宁馨看得泪流满面,几乎无法言语。 壁中人轻轻地叹息一声,说道:“宁馨,这是你一出生就无可回避的责任,你想想正在生死关头挣扎的龙吟寒,再想想你身边这个人,他们——都只有你能改变和挽救啊!” 宁馨木然地看着她,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怎么可以帮他们?”知道上官再无法挽回,她反而平静了下来,心志顿时清明了许多,往事已矣,她既不可能殉情,就必须面对现实,做自己该做的事。 壁中人粲然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来吧,孩子,我会把我所有的力量传给你,解救他们,不过是最简单的时了。” 三个月后。 “我真的不怕一陽一光了耶!”小楠兴奋地冲进屋里,穿着一身热辣暴露的短裤马甲,高兴得手舞足蹈,“我终于不用穿着那身黏一糊糊的防护服出门,终于可以在一陽一光下自一由呼吸,太好了,太好了啊!” 宁馨微笑着看着她,再看看一旁幸福得相互偎依着的龙吟寒夫妇,心中隐隐有些安慰,“虽然无法找回上官,可能够为小楠找回一陽一光,让他们这样幸福,也算值得。” “再想什么?”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一个一温一和低沉的声音如同春风般拂过耳畔,“你答应过要陪我下棋的。” 宁馨抬起头来,看进那张几近完美的脸庞上那双纯净无暇的眼眸中,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便如孩子般高兴起来,她站起身陪他走进屋去,心中暗暗说道: “上官,我把他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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