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厲鬼索命

    村東頭有一個老墳地，聽老人說，本來是一個大家族的祖墳，解放後無人打理逐漸荒廢了，到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雜草叢生、殘垣斷壁、枯葉遍地的荒墳了。很少有人進入，偶爾會有一些野兔子貓頭鷹之類的動物在裏麵穿行，但家人從來不讓小孩子進去，說裏麵有一些不幹淨的東西。

    掏鳥窩是兒時的遊戲，樹高的夠不著隻能去找樹低的。有一次幾個人在午後玩耍，來到了那荒墳外麵，看著裏麵鬱鬱蔥蔥的樹木和來迴飛動的鳥不禁感到眼饞，但是大人說過不能進去，這時候夥伴裏歲數最大的王大膽站出來說有啥好怕的？那時候才十一歲，我們也就七八歲，他老爹是殺豬的，膽大的很，於是就跟他取了名字叫王大膽。

    “我進去，不過有幼鳥給你們，鳥蛋給我怎麽樣？”王大膽提議。

    早就眼饞的我們那裏能不同意呢？於是便答應了他的要求。王大膽也利索，脫掉背心光著個背直接走了進去，尋了一個樹木粗壯的榛子樹，那時候正好是榛子樹開著白色的小花，而樹上的鳥也多得很，看來這次肯定有收獲。那樹下麵是一尊墳墓，已經成了一個小土丘，上麵盡是雜草碎磚，墳前的墓碑已經殘破不堪，看不清字體不知那年那代的。

    “啊……”突然樹上的王大膽猛地一咋喝，嚇了我們一大跳，膽小的小六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而在樹上棲身的鳥也撲打著翅膀受了驚嚇逃離大樹，正當我們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那王大膽竟然又哈哈大笑了起來，弄得我們暈乎乎的不知道他到底怎麽了。

    “王大膽你怎麽了？”小徐鼓起勇氣問道。他十歲不算小了。

    “哈哈，沒事嚇唬你們的嘿嘿”這時候王大膽舉著一個鳥窩從樹上爬了下來，一落地吐了一口痰在墳上麵，然後走了過來道：“看嚇的你們，我說沒事吧，你們還不相信，看看五六個小家夥還有鳥蛋……”。

    見王大膽下來了，我們也不怕了，一一領了幼鳥迴去找窩去了，臨走時突然王大膽問道：“是誰說這裏麵不幹淨啊？不能進來？”。

    “那個張婆子說的，看來她說的是假話，框我們呢”小徐拿到了一直還長著乳黃色的嘴巴的小鳥格外高興就把知道的說了出來。

    然後離開那個荒墳之後，眾人都分手了，我也趕緊迴去找鳥窩去了，要不然晚上沒地方擱這鳥就會被凍死，我可不敢帶迴家要是大人知道了那就慘了。尋了一下午才找到了一個老的絲瓜，撥開皮囊倒出裏麵的黑瓜子，然後拔了地裏的甘草做了個鳥窩之後把小鳥放進去就迴家吃飯了。

    晚上我們正在吃飯，王大膽的外婆忽然急急的走了進來，一進門就哭，說大膽病了，發燒滿嘴胡話，還要殺人情況很嚴重，到我家裏來是讓外婆去跟張婆子說說好話，看能不能去看看孩子咋迴事，因為張婆子喜歡跟我外婆耍，沒事了經常在一起做農活關係也不錯。

    “你沒去找醫生啊？”外婆首先問道。那時候封建也不怎麽厲害，人一般生病了也都是去看醫生打針吃藥，靠求神拜佛的事很少，再說科學發達了誰還相信這個？

    “找了，可打了針吃了藥，還掛了水都不行，病一點也沒有好，那醫生說要趕緊往醫院轉吧，不知道這孩子今天幹嘛了？難道是他爹殺豬多了，老天懲罰？”王大膽的奶奶是很迷信的，他可不相信到了醫院就能治好孫子的病。

    “今天去哪玩了？”外婆問我，那眼神看的我心慌，我隻好把今天掏鳥窩進荒墳的事說了一遍，那王大膽的奶奶一聽頓時大哭不止，說作孽啊，好好的幹嘛去找事啊。

    見此情景，我外婆也丟下飯碗，說：“走吧，看看張家嫂子在家不”，見我外婆肯幫忙於是也就不哭了，緊跟著出去了，我外婆心地善良見不得人有難，一說今天這事我還參與了，當時就坐不住了，便直接拉著我一同向張婆子家走去。

    張婆子是個寡婦，丈夫死的早，又沒有孩子，一個人辛苦過日子，但是他是村裏的‘有眼人’能看見髒東西，好多事都是她解開的，也算是村裏的能人了。

    我們到她家後，她正在給一副畫像上香，上麵畫著一隻梅花鹿在一片青草地上吃食，畫麵上還有溪水、仙花很優美，是一副很自然的山水畫，我不知道她對著這個畫燒什麽香，我外婆都是對神像才上香的。

    我外婆把事還原了一下，之後王大膽的奶奶一直說好話。張婆子是個瘦老婆，頭發已經白了，她聽了後沒有說話，想了一下說：“那個地方當年啊殺了很多人，有很多鬼魂漂浮著找替身，如果孩子不聽話就單一的爬樹掏鳥窩也不至於這般麻煩肯定還做過出格的事，人鬼殊途，各分其路你不找我我不惹你，這是鬼道，娃，你過來……”她說著把我叫了過去。

    我當時就嚇壞了，平日裏外婆也經常給我講鬼故事，不過那時候不害怕，但是今天卻異常的恐怖。我走過去，張婆子坐在一張破舊的太師椅上，拉著我的手問道：“你們去了那裏之後都做過啥？都跟我講講，讓我明白你們到底怎麽招惹了那幫大神”。

    這張婆子還沒去就知道我們招惹到鬼了？那時候我更害怕，因此更加不敢保留一下子全說了出來，就連我藏鳥窩的地方也說了出來。說完後也就是跟我外婆說的差不多，沒有多少出入。張婆子聽了想了一會又說：“你再想想，你們做這個不能惹惱鬼啊”。

    我當時很是恐怖，沒有忘什麽啊，這還不行？我一看張婆子地上用石塊鋪著的地板頓時想起來了，王大膽還吐了一口在那墳上。張婆子聽了眼神一亮，才點頭道：“是了，我說嘛，惹他們發火肯定是你們犯了大錯了，這不就出來了嘛”。

    見找到原因了，王大膽的奶奶著急的說：“那怎麽弄啊，他嬸？”。

    “走吧，你去找幾個屬龍青年拿著鐵鎬，最好是二十歲到四十歲之間，然後拿著貢品，帶上紙錢香貢品盡量弄豐富點就行了，我們去驅鬼去”說到這裏時我感覺到張婆子好像又年輕了很多。

    很快人都找齊了，約有十來個大漢子，張大膽的老爹還弄了個豬頭四個蹄子扛著，在張婆子的帶領下，大晚上的向老墳地走去，盡管這麽多人，但是一進去還是感覺一陣的陰寒，那些野鳥的低鳴更是恐怖，我嚇得一直握著外婆的手，外婆直接把我抱了起來，在進入荒墳的時候張婆子就點上了香，嘴裏不知說些什麽。

    到了那棵樹下，張婆子讓人把供品都擺好，然後拿著香圍著那棵大樹轉了一圈之後才道：“你是個好鬼，孩子侮辱你不對，但你也不能對孩子不好，這些錢給你，吃完了就離開那孩子吧這是善意的奉勸”說完之後張婆子就讓那幾個大漢把墳墓給圍了起來，愣了一會之後她走到供品前，點燃了紙錢，隨後又將那些紙錢分了四個方向圍著墳墓點燃嘴裏一直咕咕的說著什麽。

    過了一會，張婆子忽然睜開眼睛道：“給你錢讓你走你不走，難道讓我毀了你？快走，快點離開那孩子”說完後又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又怒氣衝衝的道：“都拿著鐵鎬在墳上拍三下不要多不要少”。

    拍完後，本來是插在貢品前的香突然斷了，張婆子這才舒了一口氣道：“孩子擾你不對，你也不應該對孩子報複，安靜的花你的錢吧”說完又點燃了剩餘的錢之後才領著眾人迴家了。

    天亮了之後，我聽外婆說張大膽好了，還說張大膽不聽話，讓鬼找他索命，我也鬆了一口氣，外婆說那地方陰的很，好在那是一個年輕鬼，收了錢之後就走了那些鳥都是他的夥伴也帶走了，要是一個老鬼可就難纏了，讓我以後不要再去玩了，更不要去有墳的地方掏鳥窩，我嚇得立刻同意，這還能去玩？傻子才去呢，然後外婆去忙了，我趕緊去找我昨天掏的小鳥，等我找到之後打開蓋子，發現小鳥已經死了。

    那以後張婆子在村裏更出名了，而張大膽的名字變了，叫張乘善，可能是奶奶給改的，他爹也不殺豬了出去打工了，村東頭的那片荒墳也就再也沒有人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