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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女

avatar 2024-10-27

现在,由七当年读中学的学校的东北面,高高矗立着一幢新楼,新楼西边挨近着学校的北门,东边却挨着一座早已荒废的别墅。由七每当从旁边的水泥路经过,仰望着那幢新楼,脑海里的思绪总会无端被牵引过去,深深念起当年在那里经历的一点一滴,以及,那个身影不太清晰,却十分清新的女生,她总是站在四楼靠近东边的扶拦角落里,手里抱着几本书,目光有意无意看向远方,像是在等候着什么人的到来。

我仍然记得,那天的是一个大晴天,万里无云的天空,日光很猛,气很高,夏天的味道浓郁而且强烈充斥着整个校园。当时,我们学校正在申请在上省一级中学,各项准备接受领导评估的工作都在紧张而且变态中进行着。说是变态,因为我们整个高中三个年级的学生,都要参与进去,于是,每天七节课的时间,我们就有三到四节课是在运动区域里,或者大礼堂,篮球场,图书馆之类的地方,主要是搞卫生什么的,校长说,要让校园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整洁。

由七当时是很不情愿的,因为这样会占用我们许多的学时间(虽然由七并不是一个十分的学生),我想,除去班上一些不的调皮鬼,没有学生会喜欢的。碧儿就曾不止一次向我抱怨,“学校老是这么搞,我的英语成绩都要一落千丈了。其实,不单是她的英语成绩,由七的总体成绩也一落千丈了。但是学校就是要这么搞,我能有什么办法?老是上着课,就有级长或者主任来叫,“唉,高二B班的,电教室那边的玻璃太脏了,叫几个学生去擦擦,否则领导来检查了,出了什么问题,谁也担当不起。

每当听到这里的话,由七就很不开心,因为,不能看书了。但是几个正在打磕睡的睡神,或者偷偷玩着手机的调皮鬼却喜欢得像打进五十瓶兴奋剂,一下子神起来,毕竟可以离开这个苦闷的教室,到外面的世界去疯玩了。于是三五成群,在由七的带领之下,在电教室那边乐不思蜀。

由七之所以会每一次都要隆重被请出去,乃是因为由七是班里的副班长,又是劳动委员,更是支书,所以职务如枷索缠身,想逃都逃不了的。

我一向是反对学校老搞什么升级工程的,什么市一级学校,省一级学校,在由七的眼里,都不过是一堆废物。只要教育搞得好,学校的等级又何必在乎有多么高。现在,为一个“省一级中学的牌子,把全校师生搞得鸡飞狗跳,惶惶不可终日。

虽然学校的升级工程搞得很紧张,但是放学后,我依旧过着自己的闲适日子,惯漫步在校园里,在为上省一级而新建的四百米环形塑胶跑道上慢慢散步,享受着夕撒在身上的慵懒意味。气虽然依旧炎热,但是临近傍晚,不时吹过几阵晚风,也感到几分凉爽舒适。我轻轻起长发发梢绕在耳根后面,一步叉,一步向前,轻微低微着头,嘴里无意轻哼小曲,心里一片清宁。

金黄又略显轻薄的暮色像流水侵染着校园,青色的足球场已经空无一人,寂静的焕散起一层令我沉醉的光影。长长的跑道,红色的塑胶透散出一股冲鼻的气味,据说这条新跑道花费两百万人民币,这样的投资的确很辣心脏的。我站在上面,不禁觉得整个人都珍贵起来。抬头看过北边,那里的新楼已经初有规模,外面的墙壁都印上光鲜的美丽瓷砖。学校开大会的时候,有一个领导曾说过,这是一幢新的科技楼,是代替原来的B楼的功能,只要峻工落成之后,里面电脑室,音乐室,生物实验实,物理化学实验室,电教室等多功能教学课室都会一应俱全,骤时,我们这些学生就能到里面上课,享用省一级带给的好处和优势。

显然这是很美好的未来,我记得,在我读初中的时候,那个地方仍是一个简单的单车棚,供我们学生停靠单车的,旁边则是一个杂草丛生的荒芜三角地带,紧紧挨着一座早已人去楼空的小别墅。

我慢步踱过去,小别墅还在的,并没有被村里拆掉,和运动场的东北角仅有一道破败的围墙相连,中间有一扇锈得不行的拱形铁门相通。上面缠爬着三四种藤蔓植物,我站在铁门的面前,看进里面。那里面是小别墅的庭院,庭院早已不露本色,地面的石板因为年代久远,几乎被杂草从中翘起,各种由七说不上名字的杂草在岁月的滋润之下,生长得疯狂,茂盛得十分不可思议。两株魁梧高大的皂荚树像侍卫一样守在小楼的两侧,那幢小楼,粉黄的墙色,薰红的瓦壁,挺欧式的建筑风格,细细看着它的美,觉得也不是现在的作品。它在这里矗立多少年,其中埋藏着怎样的逝去记忆,恐怕只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土一埃才可能知道。

我看着铁门已去锈掉光色,就算是有钥匙也不可能打开的铁锁,不禁这样想着。在最后一缕夕光在庭院里隐去,那一片杂草立刻像川剧里的变脸,向我展露出一股沉重而且略有哀伤的气息。我的心绪又感到几分低沉的挥散,于是悄然转去,离开了校园。

第二天,天气依旧晴好,天好蓝,干净清新的味道扑鼻而来。我们上午的时候,才上到第二节,我记得好像是电子商务的课程,本来是要上电脑室去学的。班主任一来到课室,就把我们带到了新科技楼那里,同来的还是我们的语文老师。

“级组里分配下来的任务,我们班要和A班一起负责清洁新科技楼的四层所有教室,我们班负责的东边五个教室。班主任领着我们全班同学,一边走一边吩咐道:“等一下子,我和曾老师带领男生一起把教室里面的废物全部清出,由七,你就负责领着女生把灰尘打扫干净,用清水拖净地板……

班主任似乎每一次都要和我兵分两路的,在她的眼里,我就是这班女生们的头儿。但是,这一次,我的思绪显然是没有听从他的话,而是想到——新科技楼吗?我一手拿着扫把,一手提着地拖桶,眼睛不禁抬起,看向新科技楼。它就像一座就要脱颖而出的青春美少女,一身洁白的光鲜气息,在明媚的光中,静静焕散出活力。在清新的光洒落的四楼,靠着东边的那个角落,在我的视线里,出现一个身着白色上衣,扎着双马尾辫子的女生,手里似乎还抱着几本书,静伫在那个扶拦的角落里,好像在等候着什么人。

我恰要问碧儿是否也看见那个女生时,当一转眼过去,那一切恢复自如,好像从来没有什么女生出现过在那个地方。我的心一下子跳动起来,莫非那个新科技楼也有灵异的故事?还是只是我的错觉,是光给我的眼眼糊了一个弄儿,是A班的同学也来了?可是,刚才经过他们的教室,A班的学生不都在上课吗?

碧儿用狐疑的大眼睛盯着我看,“怎么了?由七,你叫我看什么?

我苦然一笑,摇摇头,“没了,没什么?就是今天的光很晒,有点儿像我们在军校那时……

碧儿轻轻挽着我的手臂,一脸的甜笑,“是呀,就像那时的我们……

我们都不禁要想起那个时候,自此之后,我和碧儿开始慢慢走近。她说,因为我,她在班里也不再是孤独一人,也有了朋友,有了欢乐的回忆。望着碧儿的甜笑,我自个儿也慢慢勾起一抹浅淡的,和的微笑,一股暖暖的感觉流动在心窝里。

我们一班子的学生,说说笑笑来到新科技楼的四层。这里无处不散发着水泥,石灰的味道,走廊上一滩滩干掉凝固在地面上的水泥迹,扶栏壁上却一层雪白的石灰,好像建筑工人才刚刚离开。一整排的教室全部大门紧锁着,十分静寂,所以这里压根不可能会有人光顾的,那么刚才看见的女生是?班主任把我们引到最东边的五间教室,他一一把门打开,里面立刻冲出一股刺鼻的化工味道,应该是漆胶或者跟石灰绞夹在一起的混合气味。大家,特别女生都有意无意要掩着自己的鼻子。

每一间教室的地板上都布着米粒厚的,甚至更厚的灰尘,有些教室里还堆着一些残留的杂板,烂胶桶之类的东西。看样子肯定是建筑工人不要了,留在这里当垃圾的。

在班主任的“命令之下,男生们便像光下萎谢的花草,有气无力走进教室里,把里面的废物垃圾全部清扫出来。我们女生便三五成群堆在一旁等候男生们完成之后的任务,班上的女生大多靠在西边的走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和碧儿,还有几个文静的女生则紧挨在东边的扶栏角落,我在校道走的时候看上来,就是在这个角落看见那个女生的。我站的位置,就是刚才她站的位置。可是,我并没有任何感觉,也许那一刻真的只是我的错觉。

光刚好从东边透过扶栏的空口,折成一道散光,洒在走廊的一角,扬起的尘埃金光烁闪,铺成一片跳腾而起的金色的地毯。我转过身,俯视下望,新楼和别墅似有一墙之隔。目光悠悠前移,便停驻在昨天看过的那座小别墅身上,“原来在这里可以看得清楚!我不禁感叹,兴奋起来。

碧儿听见我说,也一起转过身,和我一起看着那座小别墅,“这座别墅看上去好老呀,由七,你说,它到底在这里荒败了多少年?可是,这么好的别墅,为什么就这么荒废着……

我看着碧儿的目光闪烁着晶光,向往的晶光里透着几分惋惜,她似乎也希望自己可以拥有这样的一幢别墅,我的神思游荡不停,说道:“也许,是很久了吧?也许,它的主人也不是有意要荒废它的。

“由七,你的意思是,这里有故事?碧儿用寻问的目光看着我问道。

我轻轻一点头,这么好的房子,这么优美别致的庭院,说明主人曾经是一个多么生活,多么有情调的人,可是,到底是什么让这一切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完全隐没在荒芜之中呢。我的目光突然一震,停落在那株高大的皂荚树下,那个早已被藤蔓缠满成绿幽一片的几张石鼓凳子——又是那个女生,她怎么在那里。只见她依旧抱着几本书,背对着我,一白衣白裙,姿态无比优雅端坐在石鼓凳子上面。

就在那一刻,我的神思仿佛脱离肉体。眼前的那个庭院一晃而去,化为一个青草葱葱,绿意盎然的美丽,整洁的花园。本来杂草疯长的草坪被修剪得恰到好处,草坪上的那株皂荚如大华盖在光烈日中为庭院开辟出一个凉的空间,四个石鼓凳干净透出洁白的光色,圆形高脚石桌上,摆放着一盘五彩六色的水果,以及一把银色鹤嘴壶。还是那个女生,她就坐在那里,只是前面多了一个男的。那个男的着一身中山装,眉宇之间透出一股清冷干练的气息。

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那个女生有几分焦虑的模样,像在哀求着男的做些什么?可是那个男的始终无动于衷,只是笔挺地坐着,但是脸上却紧紧锁住一股沉重的忧郁。不一会儿,一个着白色长马褂,黑色镶金边马甲,唇上一把刷子须的中年男人从别墅里走出来,他手里拄着拐杖,身后跟着几个仆从模样的男女。

那个中年男人刚出来,便大步走到两个年轻人面前,那个男的看见他似乎显得更加拘谨了,脸上的神情也现出几分敬畏之意。中年男人情绪显得有些激动,说不了几句就起拐杖在石桌上乱打,把那一盘摆放齐整的水果也打得七零八乱的。但是两个年轻人一点也不敢有不悦的表示,只是女生一直在低头啜泣着,像在呢喃着什么。那个男的突然一下子在中年男人面前双膝一屈,扑通跪下去,然后很快就起来,径而转身,朝大门的方向头也不回走去了。

我的身后传来几声听似遥远,但十分真切的呼唤,“由七……你怎么了?老师在找你呀……

我猛地一回头,眼前的庭院依旧破败不堪,一切又恢复原样,而身后传来的是碧儿的声音。我回过身,班主任便告诉我,男生们都搞完了,轮到我们女生出手,把灰尘打扫干净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

虽然身体在干着活,但是我的心却紧紧牵在那个芜废的小别墅里,那里面究竟发生过什么?那个女生究竟是谁?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教学楼里,又出现在那座别墅里?一切的疑问像过之鲫在我的脑海里不断跳跃着,然而,我终于是不可能搞得明白。从那些人的着装上看,那个故事应当是很久了,起码是解放之前的民国时代。

最后,活是干完了,我也是最后一个人离开教学楼的。可是正当我要把五个教室的大门一一锁上的时候,转身准备下楼梯离开的那一刻。我的眼角一瞄,发现在东边扶栏的角落,那个女生赫然又在了。

看到一幕,我的心也不禁一慌,毕竟那时只有我一个人,虽然是白天,外边又是光灿烂的,但是,我的心间莫名升起一股寒意。原来不存在一丁点的风丝,在此时居然柔柔吹拂起来,而且风还裹带着一股透心的凉意。那个女生手里抱着几本书在胸前,虽然面向着我边的,却一直低着头,我无法看清她的容貌。

然而,她突然慢慢抬起眼睛,就我和她的视线相触那一刻里,我却感到全身一震,好像被电击倒似的,主意识好像完全消失。

天空依然清朗,光也如此明媚,我的神思仿佛飘荡在空气里。

那个优雅整洁的庭院,草坪的四处散乱着却是打翻打烂的水果,那个女生苦苦拉住男人的手,挽留他的离别,哭泣说道:“林易天,你要走就带我一起,要不然,我不会放手的。

那个叫林易天的男人头也不回,只是十分无情丢下一句,“我是决意要走的,我这一去不是为我个人的幸福,而是为全中国人的幸福。部队很快就要开拔北伐,要是你再不撒手,我可能就要失信于义的,被视为贪生怕死之徒。

那个女生仍然不放手,只是摇头,“你要去闹革命,为什么不肯带着我一起去??你说,我们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你看,这是你写给我的信,难不成都是骗我的?女生一手紧紧裹着那叠订好的书信,扬给男人看。

哦,原来如此,女生一直抱在手里的不是书本,而是她装订好的男人给她写的书信。林易天似乎迟疑了几翻,没有再向前迈步,但是也决不肯回头。中年男人却有几分气急,他拄着拐杖走过来,一把手拖过女生,大声喝道:“简容,你说什么?我不会让你跟着他去的,好好的年轻人,书不读好,就要跟着什么革命去闹。要去你自去,别坑害我的女儿。

男人一听,拳头一紧握,身体微微一颤抖,然后手臂狠狠一甩,把女生的手挣脱。女生的身体失重朝踉跄,哭得更加厉害,男人背对着他们,说道:“简容,岳父大人在上,我林易天今生今世对不起你们,但是,我不后悔我的选择,因为这是正确的选择……男人似乎很是铁石心肠,“岳父大人,你的养育大恩,易天来生再报……说罢就大步走出别墅的大门。

简容想追上去,却被中年男人令家丁把她拖回来,“易天,你……你们好好看着小姐,不可让她离开房子的半步……中年男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气得几乎喘不过气,却也由心透出一股悲凉,或者说是不舍的怒气。

中年男人一脸的惨淡忧伤回到房子里,只听得下人们开始细声讨论。

有人说:“简老爷真是够倒霉的,收养了这么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还把他当成是自己亲生的,供他去上大学,可是到头来却收到如此下场。

有人说:“其实最可怜的还是简容小姐,人这么善良,这么漂亮,居然要守活寡。那个男人也不知是哪一根筋不对劲,没事不好好读书,偏去闹什么革命,这是铁定要送命的。真是苦了小姐,苦了小姐呀……

傍晚日落,血色的黄昏慢慢爬卷着小别墅,漆上一层淡雅的忧伤光色,中年男人坐在皂荚树下的石鼓凳,一个劲喝着闷酒。两个仆女的尖锐的叫声从房子里传出来,“不好了……小姐剜腕自杀了。

中年男人猛地一回神,霍地站起来,一度惊慌的连手里的拐杖歪落草地。他的神色紧张,充满惨白的可怖,嘴角轻轻搐着。他急忙在仆人们的陪同下,来到简容的房间。只见刚才还活生生的女儿,此时已面无血色,一脸的灰白,眼睛无神,像死鱼一般直勾勾瞪着镜子里的自己,身体微微仰坐在妆台前的靠椅上。她的两手无力侧垂在身边,腕处已有两道深深的血痕。垂落的血滴一滴一滴干凝在地板上,地板上散落着全是书信,上面或多或多沾染着她的血……

后来,我再有意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校医室的上。校医老师不在这里,静寂的房间,白纱的窗布随着轻风微微飞扬飘起,一束慵倦的光透过窗户直射进来,洒落在我躺的上,看着那斑驳在白色单的黄色光斑,我的心突然有几分疼痛。

“姑,虽然你我相隔甚远,但是你能看见我,就是我们有缘吧。请替我把这些书信烧给林易天,就在你们学校那个新楼的东北角的铁门前烧掉就可以了,这样,也许我和易天就能见上一面……

我的脑海里好像很真实残留着这样的声音,眼睛不禁往头的那个方柜子上一看,赫然发现果真有一叠书信整齐放在那里,我看过确认是那个女生手里抱着的那几本书。泛黄的纸张在告诉我,这些书信来自遥远的年代。我当时有一种冲动,想要翻开一本来看一看的,可是我又记得,不经同意,乱翻别人的信看是不道德的,特别是一个已经死去人的。于是放弃念头,下得来,抱起那一叠书信,就要离开校医室。恰巧遇见校医老师回来,她一看我醒过来,就很开心,“由七呀,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我们都在担心你呢,真怕你出什么事。

我向校医老师轻轻一点头问好,“谢谢老师们的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我现在要回到班上去上课。

“那好,你要小心一点呀,有什么不舒服可要找老师,知道吗?……

我一边谢过老师,一边回到自己的教室。

碧儿一见我回来,很关心我的情况,一直在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因为她的胆儿小,所以没跟她说实话,只是说觉得突然头昏,可能是早上没吃早饭吧。碧儿一听,眼色大变,忙抓住我的手臂说道:“这样不行的,由七,你一定要吃早饭,医生说,常不吃早饭的,很容易生病的。由七,你要是生病了,我会很难过的。

我看着她一脸关怀我的神情,不禁觉得感动,于是答应她道:“安了,碧儿,我会听你的话,天天都要吃早饭……

碧儿这才满意点点头。

中午放学之后,我离开的时候,学校已经很冷清。抱着那一叠书信到门卫值班室,然后向大叔借了一个火机,大叔一开始问我借火机做什么,是要学烟吗?说什么也不肯借给我,于是我只好跟他说实话。大叔听完我的话之后,脸上的神色充满不可思议,说道:“没想到呀,由七同学,你现在都成通灵达人了吧。不过,那座小别墅的确挺邪门的,只是没想到还有这般故事在里面。

我现在想来,我的话也只有大叔才能相信,说给别人听,恐怕要把我送进神病院了。我顺势问大叔,“你听说过,这座小别墅为什么荒废掉的吗?

“我也是听村里的老人说的,那座小别墅的主人原本是一个民国时的大地主,可是后来他的女儿死后,他们全家都搬迁到外国去了,再也没有回来过,房子就一直荒废在那里,现在就是卖出去,也不会有人买的,因为在我们村里,这可是有名的凶宅,现在只沦为一些杂草鸟虫的栖息地罢了。

听大叔这么一说,我才记起大叔就是那个村子的人呀,“那大叔,你明白为什么那个简容会出现在新楼里吗?她的家不是那座别墅,我听说鬼魂多是地缚灵,一般在哪里死去的,灵魂也一直会在哪里的,怎么会跑到新楼里呢?

大叔想了一会儿,得到一个自己也不是很满意的答案,“其实新楼的一部分,原来也是别墅的地儿,不过后来在改革开放的时候,被学校租用了,主要就是扩建不够地方。所以你看见的,新楼的东边墙是和别墅庭院的西墙几乎粘成一起的。说到底,那个地方也算上是别墅的地吧,所以简容的鬼魂才会可以出现在新楼的东边。

哦,原来如此呀,我才记得在四层望下去的时候,那两道墙果然是几乎粘在一起的。而且东边的扶栏几乎正对着当年简容死去的闺房。我谢过大叔,便像孩子一样抱着书信向运动场的东北角跑去,大叔在后面千嘱万吩道:“七丫头,要注意防火呀,别把学校给烧了,否则你我都脱不了身的。

“知道了,大叔……我一边退着跑,一边回过身重重点头。

正午日光当头,我顶着一身香汗淋漓蹲在铁门的面前,把书信点燃,一张一张堆起来。火焰在光中轻盈跳动着,蒸腾如水汽,我在这股蒸汽当中,仿佛又看到简容和林易天一起手挽着手,慢慢向房子里走去,他们相视朝我回首一笑,轻轻一点头。我的耳边同时传来一声:“谢谢你,姑!我们的思念,多年之后再一次紧紧相扣在一起!

此时此刻,我突然感觉到脸颊一湿,轻轻用手一抹,原来是泪水沾满了脸庞。我的视线中,在光的模糊,仿佛又出现了当年,两个相的恋人,在高大的皂荚树下,吃着水果,谈着理想,笑声响朗传遍这个清新美丽的小庭院。

到如今,我虽然已经从这里毕业出来,但是每当经过这座新楼,以及新楼挨着的别墅,我不禁又想起了那时候的事情,就像一曲动人的音乐,久久绕梁在我的脑海里。我在想,简容无法用实际的行动去陪伴林易天,所以她选择了极端的方式。虽然百年岁月沧桑,但是她的灵念一直苦苦守候在这里,只为和林易天再一次相见。

人变为鬼之后,一般来说是不会再有相见的,但是也有例外,也许就是通过一些特殊的传媒吧?也许就是两人之间生前的信件,因为那里沉淀着两人彼此之间浓重的思念和意。世间的人和鬼之间的通灵在于心神相通,而鬼和鬼之间更是如此。这只是由七的个人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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